第41章 恰似故鄉槐花香(1 / 1)

黃昏時分,領著兒子在公園散步,迎麵撲鼻的芳香,敦厚淳樸,花香中蘊含著甜絲絲的味道。“槐樹花!”我脫口而出,這伴隨著鄉土氣息的芳香,是我嗅覺中最敏感的記憶。

故鄉的村前村後,都覆蓋著濃密的槐樹。這樹生命力強,落地生根,隻要有土壤的地方都可以生長,從不論土地的貧瘠與肥沃。沒有人工栽種,村前的山上,半個山坡都是槐樹,花開的時候,半坡雪白,好像是昨夜的一場雪。遠山近嶺都沉浸在槐花的馥鬱中。

老宅前也有三棵老槐樹,也不知道它們曆經了多少個年代,有記憶的時候,這三棵樹的濃陰就可以乘涼了。也不知道老樹究竟有多老,小時候,我們從不敢輕易去靠近那滄桑的老槐樹,因為《天仙配》中,就有位白發的神仙是從槐樹下鑽出來的。小孩子們總是喜歡對著老樹發癡,既盼望著有一天樹下會鑽出來一位老神仙,又害怕這槐樹真的成精。

槐樹花純白如玉玲瓏,掩映在綠枝豐葉之間,一樹的槐花,不勝嬌羞,如待嫁的處子,欲語還休。花未開,活脫脫一隻隻銀色的小口袋,引人遐思無限,總想等候她開顏一笑,看看那口袋裏究竟埋藏著什麼新奇。淡淡的芳香,一天天地濃烈起來,卻總是清新爽快的,沒有香樟的刺鼻,也沒有梧桐的誇張。梧桐花總是一串串毫無遮攔地、高高地直立在枝頭,像一掛掛紫色的鈴鐺,迎風招展。她的喧囂正與槐花的內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些紫色的風鈴也就成了迎接槐花的序曲。素淨的槐樹花就是踏著這樂曲款步走來,就像披拂著婚紗的新娘。沐浴在槐花的香氣中,總想著貪婪地深深吸口氣,這芳香總有洗心潤肺的功效。

槐花餅的味道已經淡漠在我的記憶中了。母親說過“糧食不夠,瓜果湊數”。她總在槐樹盛開的時候,捋一些槐樹花,摻在碎米麵裏,貼成餅。可惜那時候,我們都很不懂事,不知道為母親分擔貧窮,隻知道找純麵餅吃。不過,槐樹花蕊倒是很香甜可口的,兒時可沒少吃過呢!

後來日子逐漸富裕起來,槐樹花就很少吃了。不過,在我初中的時候,家裏養了兩隻羊,經常沒有時間去打羊草,我們就直接從屋前的槐樹上扳一些枝葉給羊吃,羊最愛吃的就是槐樹花了。一個花季,都是我們的憧憬。肥了羊羔,人也清閑了,不要摸著黑去打羊草的。結果槐樹幾乎隻剩下光禿禿的幹,好在這樹潑皮,一場雨後,又是滿樹的嫩枝新葉,毫無受傷的痕跡。

很多年過去了,那幾棵老槐樹依舊枝葉繁茂,枝幹愈加遒勁了。一天,來了幾個外鄉人,要父親把這幾棵老樹砍倒賣了。父親斷然拒絕了,一千塊錢,對於鄉下人,是個 不小的數目。父親還是毅然決定保留那三棵老槐樹。

再回故鄉的時候,恰是槐花飄香,村前來了一群放蜂人,他們來自遙遠的地方,就是衝著我們那裏的槐花去的,總是誇我們那裏槐樹多,槐花旺,可以釀出好蜜來。聽說槐花蜜比油菜花蜜還要濃醇得多呢!

一陣風過,幾縷花香,忍不住又要思念故鄉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