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富汗女子監獄的悲苦生活(1 / 1)

阿富汗女子監獄的悲苦生活

看台

經由熟人幫忙,我終於拿到了進入女子監獄的批文。女子監獄設在喀布爾市警察局內,我被監獄長哈麗達女士很客氣地請了進去。“歡迎中國人。”

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監獄長,一副和藹可親的知識女性模樣。

眼前的監獄,沒設鐵窗,沒安電網,沒砌高牆,連個像樣的大門都沒有,隻有一排土坯房,四周有一圈一人高的土牆。院裏的壓水機是小院最奢侈的物件。這時,迎麵跑來兩個六七歲的女孩兒,活蹦亂跳地追打著玩兒。“這是你的孩子?”我問監獄長。“不,不是的!我的孩子已經很大了,這是犯人們的孩子。這裏有18個女犯,除了3人沒帶孩子,其他人都是帶著孩子來的。”

話音剛落,我們已經穿過黑黢黢的走廊,走到了第一個監舍的門口。門沒上鎖,也沒有普通監獄都有的小窗口,它就像一間集體宿舍,我們推門就能進。

打開門,屋裏十分窄小,擠得滿滿當當的,每個女人都抱著孩子,像個托管所,還伴著一股不透氣的奶腥味。“她們是犯人?”這與我事先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監獄長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沒等我仔細打量這間屋子,她已經開始向我一一介紹屋內的女犯了。

“這是……她叫……”

監獄長說話的口氣很溫和,感覺就像我是公司新人,老板帶著我介紹員工的情況。

這間牢房大約20平方米,有5個女犯,連同4個孩子,共住了9個人。屋裏橫七豎八地擺放了5張床,地上還有墊子,下腳的地方不足1平方米。盡管對外有一扇小窗戶,但房子低矮,屋內陽光並不充足。進門左手處,有一個木架,上麵擺著煤油爐和一堆大大小小的鍋碗瓢盆。“她們自己做飯嗎?”我問。“給孩子做吃的是允許的。”監獄長說。

感覺犯人們像是在監獄裏過上了小日子。不僅如此,孩子們在屋裏屋外跑進跑出,自由自在的。監獄裏這麼寬鬆?我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沒等我開口,監獄長就解釋道:“她們很幸運,趕上好時候啦。”

難道犯罪也分時間和季節?“她們的‘罪行’大致相同,都是為了自己的真愛。”監獄長平靜地說。

監獄長指著一個名叫謝克巴的女犯向我講述了她的犯罪經過。

1997年,18歲的謝克巴與父母為她相中的男人結婚了,很快生了3個孩子。婚後丈夫對她還算說得過去,但她與婆婆的關係很緊張。婆婆稍有不快就抄家夥打她,最嚴重的一次,婆婆竟然把她的耳朵咬掉了一塊。

有一天,婆婆帶來幾個陌生的男人,說是家裏的客人,讓她好好招待。可是那幾個男人對她動手動腳的,她好不容易掙脫他們跑了出去,直到晚上才偷偷溜回家,但還是沒有躲過婆婆和丈夫的一頓毒打。當晚,丈夫就以她不檢點為由休了她。

在阿富汗,按照當時的法律,離婚無須任何證明,隻要丈夫一句“休妻”的話,這婚就算離了。

第二天,謝克巴和她的孩子們被徹底趕出了家門。

一年後,謝克巴遇到了28歲的鐵匠哈利姆。善良的鐵匠,不僅娶了謝克巴,還接納了她的3個孩子。謝克巴本以為這下可以過上安穩日子了,沒承想,2002年10月的一天,前夫突然找上門,要領回3個孩子。謝克巴拒絕了前夫的要求,第二天就被前夫以重婚罪告上了法庭。由於拿不出離婚證明,法官判決謝克巴犯了重婚罪,處以8年監禁,而鐵匠也開始了他9個月的鐵窗生涯。

監獄長說:“謝克巴已經很幸運了,要是在塔利班執政時期,婦女犯重婚罪是要被活埋或被亂石砸死的。”

其實,按照伊斯蘭教義,謝克巴被前夫休了,就等於離了婚。按理說,她完全可以尋找自己真正的愛情。但是,口述休妻,謝克巴沒有憑證,隻能自認倒黴。

監獄之所以對這些女犯管理得比較寬鬆,主要是對她們的“犯罪行為”予以理解,也很同情。

女監共有三間屋子,每間都擠滿了女犯和她們的孩子,這裏是她們生活和服刑的地方。在我看來,女犯們的日子過得至少比在家伺候丈夫和公婆要輕鬆許多,每天不僅能跟自己的孩子們在一起,還能和同屋的女伴們家長裏短地聊聊天。不過,這裏畢竟是監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股失去自由的壓抑感。

走出女子監獄,我看到門口站著兩個身穿波爾卡前來探監的婦女,由於當天不是探視日,她倆隻好離開了。

兩個在風中飄拂的藍色波爾卡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盡管她們並非身處監獄,但命運之神,能否把真愛降臨到她們身上呢?至少,監內的女人,為自己的真愛爭取過、拚搏過。

我為這些“女犯”祈禱,但願她們刑滿釋放後,能與自己真正相愛的人共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