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悲歌 第二四章 初窺武道(中)(1 / 2)

那人卻不答話,好像不認識孟小七一樣,彎腰拿起扁擔,挑起兩隻水桶就向東院的廚房走去。

吳鏞大喝一聲道:“孟小七,瞎喊什麼?還不好好接著練功!”

孟小七這才猛地驚醒,看著那個幹瘦幹瘦、白發蒼蒼的背影遠去,心道:我又錯了!我又忘記自己不是長春觀的小道士,而隻是個伴讀書童了!唉,怪不得他不搭理我。完蛋,晚上等著挨他訓斥吧!

孟小七沒有認錯。

雖然此人穿著下人的衣裳、擔著沉重的水桶、走起路來一副廚子老師傅模樣,但孟小七一眼就認出,這乃是他的師伯,全真教逍遙子焦德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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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過之後,眾孩童各自回下處休息。孟小七惴惴然地向前院下人寢房方向走著,心裏不住地琢磨:怎麼師伯逍遙子也到這裏隱姓埋名來了?是不是長春觀裏的情形越來越糟,就像師父重玄子他老人家說的那樣,經樓裏的經書終於還是保不住了?

這樣想著,孟小七不知不覺多走了幾步,已經越過了彭玉譚和他的臥房門口。這時,隻聽彭玉譚在門內喚道:“還不快進來!”

孟小七一轉頭,隔著門縫看見彭玉譚的眼睛,目光中滿是焦急神色,連忙轉身走進臥房。

彭玉譚待孟小七進得房內,匆匆掩上屋門,向著裏間屋一指,低聲道:“你發什麼愣怔?還不快去拜見師伯!”

原來彭玉譚的住處雖然也在下人院落之內,但由於貴為西賓,一人獨享著一個有著裏外套間的居所。孟小七一個小小孩童,與尋常下人混居恐有不便,借著是賈家二位公子的伴讀,也就住在了彭玉譚居室的外間。這樣一來,孟小七既是皮皮、鬧鬧二位公子的伴讀書僮,又是家學老師彭玉譚的使喚奴仆,順理成章地根彭玉譚住在一起,便於每日晚間那《玄都寶藏》的口傳心授。

當下孟小七衝著彭玉譚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而後撿起猴精本色,一縮脖子、一踮腳尖、一挑門簾,“滋溜”一聲就鑽進了裏間屋。看見焦德曜端坐在彭玉譚平常坐的一張高椅之上,孟小七連忙撲地跪倒,小聲道:“師伯您來啦!徒兒想死您老人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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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經樓一別,孟小七被運河幫等人劫持之後,焦德曜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見到孟小七。今天上午在練功場上,焦德曜看見孟小七身材健壯、個頭略長,練武的時候舉手投足頗有模樣,一時間悲喜交集、險些落下淚來!

相較於深陷波詭雲譎的政治漩渦、背負萬重心事的重玄子完顏德明,逍遙子焦德曜對這聰穎異常的愛徒孟小七的珍視之情,那是更加的深摯淳樸,短短數月的相處之下,看待孟小七真如己出兒孫一般。那天夜裏,得知孟小七被劫之後,焦德曜目送完顏德明離開經樓前去營救,一時間五內如焚,恨不得拋下那些經書不管,自己也喬裝改扮離開長春觀,將那些心懷不軌的奸惡之徒立斃掌下,快快救出孟小七,以解心頭之惶恐牽掛。

等到完顏德明營救孟小七成功,卻把孟小七留在“酒仙”何酒琮的問仙居而不帶回長春觀之時,焦德曜對著完顏德明好一通埋怨。但是,聽了完顏德明講述解救孟小七的經過、再聽了完顏德明講述戶部主事賈魯在經樓之上所說言語的深意,焦德曜沉默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焦德曜長歎一聲,明白了完顏德明的無窮難處、知道了全真教麵臨的緊迫形勢!

緊接著,焦德曜和完顏德明連夜密談,商議了一整套應對危機的辦法,這其中就包括把孟小七和彭玉譚安排到賈魯的莊園棲身。

但是,焦德曜和完顏德明沒有想到,形勢惡化的速度還是那麼的快。快到焦德曜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就也隻能裝作一名廚師,受聘來到賈氏莊園,伺候賈家二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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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見孟小七跪倒在麵前,焦德曜一時百感交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顫聲說道:“嗯,好孩子,站起來回話!”

孟小七站起身來,笑著就撲到焦德曜近前,抓住焦德曜的手一個勁地搖晃,低低的聲音說道:“師伯,這一向您老人家身體可好?師父他老人家好?您怎麼也來到這裏了?長春觀又出了什麼事?師伯您老人家這次來能待多久?是不是一直陪著我和四師兄不走了?師伯,四師兄隻讓我背經書不給我講解經書,那次您說要給我開講《道德真經》的,咱們這就開講吧好不好?”

焦德曜滿臉笑意地看著孟小七,像是一個含飴弄孫的老爺爺一樣,一邊嗔怪孟小七話匣子收不住、一邊又喜歡自己有這麼好的一個晚輩,一時間,壓在心頭的許多不快都一掃而光。

見焦德曜嘰嘰喳喳問個不休,焦德曜笑道:“好了嘯詰,不要這麼心急地問這問那。總而言之,咱們師徒三人能夠在此安安穩穩地相聚,就是美事一樁。長春觀裏的事嘛,唉,你師父自有辦法,咱們暫時幫不上什麼忙!登天之難、泰山之重,也隻得由德明師弟,先自己扛在肩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