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去了多久,二人身子下麵的小船仿佛不再漂流,暗河淙淙流動的聲響也已消失,僅有緩緩蕩漾的水波輕拍船舷、微微作響。
盛文鬱閉著眼睛,緊緊抱著梁琴瑞身體,感受著她的體溫逐漸在恢複,感受著她與他的心跳相互碰撞交流,心中滿是溫馨與快慰。
忽然,梁琴瑞的頭在他胸前動了幾下,左手溫熱的掌心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胸口。緊接著,就聽梁琴瑞輕輕說道:
“公子,你快看滿天的繁星,好美!”
盛文鬱心中一驚。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深洞裏,怎麼會有滿天繁星?
梁琴瑞的體溫漸漸恢複、頭頸與小手已經可以活動,原以為她聚斂真元有所成效,性命可保無虞。可是……可是她怎麼忽然說看到漫天的繁星?難道是……這難道是她垂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不成嗎?
盛文鬱隻覺胸中一陣無法言說的劇痛,連忙睜開了眼睛!
於是,他也看到了滿天繁星!
——原來在這高可逾丈的洞頂之上,布滿一重又一重、有大有小、形狀各異的剔透水晶,點點碧藍色的光亮,明滅在重重疊疊的水晶從中,比那真實世界裏的滿天繁星還要美麗!
一時間,盛文鬱被這美景所動,禁不住輕輕地“啊”了一聲。
緊接著,卻聽懷中的梁琴瑞“撲哧”一笑。
盛文鬱低下頭去,卻看見“滿天星光”照耀之下,一張潔白無瑕的麵龐,正滿含笑意地迎接著他,一雙比任何星星都要明媚多情的雙眸,正深情地與他的目光相對!
盛文鬱輕聲道:
“梁姑娘,你可覺得身上好些?”
梁琴瑞答道:
“嗯,多虧你一直環著我。借著你胸口的暖意,我此刻雖然內力盡失,性命卻也暫時無憂了。”
盛文鬱“嗯”了一聲,默然不語。
梁琴瑞卻又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身上乏力,直不起腰身,四肢也還冷得緊……”
盛文鬱道:
“那我就,還環著你身子給你取暖……可好?”
“不好。”
“怎麼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
“那……要怎樣……才好?”
“蠢材!難道你真就想著,咱們一輩子躲在這星星水晶的暗河深洞裏,也不吃、也不喝、也不出去見人嗎?”
“我也覺得這樣似乎不妥,可若是……若是能夠一輩子這樣,我的心裏又不知該有多歡喜!”
“我來問你,去年五月初七,在李家窩棚村外,你把汪赤威的鳳尾銀針當做我的暗器,捧著雙手奉還於我,臉色赤紅得嚇人。那時節,你是不就已經喜歡上了我?”
“嗯……也是、也不是……!”
“什麼叫也是也不是?你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我?”
“我聽你彈奏那《春山瘦馬》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
“嗯?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琴藝超卓、超凡脫俗……”
“就隻這些?”
“還有,你……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最善良的姑娘!”
“瞎說,天底下,比我美麗的姑娘有的是。”
“不,從那一刻起,盛文鬱的眼中再沒有別的姑娘,能比你美麗、比你多情、比你可心!”
“韶華易逝、紅顏易老。假若有一天,我不再美麗漂亮,你可還會如今日這般疼我愛我?”
“當然會!不不不!當然不會!”
“什麼當然會當然不會?”
“我……我當然會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疼你愛你,而你當然不會老,永遠都是這麼的美麗漂亮!”
“盛郎……”梁琴瑞忽然伸出雙臂抱緊盛文鬱的肩頭,柔聲叫道,“你我遇此奇緣,當是上天注定,我願與你一生相守,永不分離!”
盛文鬱聽了梁琴瑞這堅定而熾烈的表白話語,激動得又一次落下淚來,忙也緊緊箍住心上人的腰肢,口中囁喏半晌,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動情喚道:
“梁姑娘……!”
梁琴瑞一笑,嗔怪道:
“不許再叫我‘梁姑娘’,換一個稱呼來聽!”
“琴姑娘……”
“不好,還是生分!”
“那,叫你瑞兒……”
“嗬嗬,好難聽!”
“琴兒?”
“呸!你又不是我家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