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巨人夏爾懷才不遇
自由法國生逢其時
法國戰敗投降,維希傀儡政權退出戰爭,但法國仍然在戰鬥著,並且一直堅持到最後勝利。終於保住了戰後法國的大國地位。這其中一個人具有重要作用,即使用“再造法蘭西”來頌揚他,也許並不過分。他就是夏爾.戴高樂。
1890年11月22日,夏爾.戴高樂出生於法國北部裏爾市一個市民、下層貴族之家。為紀念他英年早逝的伯父,其父亨利.戴高樂給這個心愛的二兒子取了他伯父的名字——夏爾.戴高樂。小夏爾.戴高樂在童年時代,就接受了恪盡職守、為國效忠的熏陶。祖父朱利安-菲列普.戴高樂是個史學家,著有《巴黎及其近郊史》一書。這個家庭傳統的文學氛圍,對小夏爾人格的形成起了積極作用。
他10歲生日那天,父親帶他去看羅斯丹的《小鷹》。他被這曲愛國主義戲劇迷住了,一回到家就一本正經地宣布,他將來長大了一定要當兵。1909年8月,聖西爾軍校的一紙通知,實現了夏爾.戴高樂兒時的夙願。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堅定地朝著自己的目標,自覺地加緊對於一個巨人必不可少的人格錘煉。
應該說戴高樂是幸運的,畢業後即來到法國步兵第33團,新任團長,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貝當元帥。有一天,貝當上校講到孔代王子的一次軍事演習時,年輕氣盛的少尉戴高樂竟毫無顧忌地打斷了他的話頭,指出蒂雷納元帥是用炮火壓製孔代而拯救了阿拉斯。聽了他的插話,在場的下級軍官們大驚失色,但被冒犯的貝當上校,卻立即對這個瘦高的年輕下級軍官產生了興趣。親切地挽起了戴高樂的胳膊,離開了軍官隊伍,邊散步邊熱烈地討論起孔代和雷蒂兩人的各自長處。
應該說,貝當元帥看到了卓爾不群的戴高樂潛在的巨大能量,並且願意為他繼續蓄積能量鋪平道路。一戰結束後,貝當元帥讓戴高樂進入顧問團工作,這使戴高樂處於非常接近法國軍事決策中心的有利地位。此後,戴高樂晉升少校,擔任了一段駐特裏爾的第19山地步兵營指揮官。1932年,他奉調進入最高國防委員會秘書處,擔任中校秘書,時間長達6年。
在這段時間裏,國際局勢正在發生劇變,德國軍隊早已悄悄地、迅速膨脹,它不顧條約限製,變相保存了總參謀部班底。到1930年,德國的軍隊和半軍事部隊已達37.5萬人。同時開始秘密建造飛機、裝甲車和坦克,到1929年底已經擁有12個飛機製造廠,6個飛機發動機廠,在研製坦克方麵也取得了重大成果。還秘密在西班牙等國製造潛艇和其他軍艦,並積極從事軍用化學、人造汽油方麵的研究。
這些情況,使時刻關注著國際形勢和國家命運的戴高樂,預見到法蘭西麵臨的災難。為努力喚起法國公眾輿論,警惕日益迫近的危險,戴高樂寫了一篇闡明觀點的文章,這就是發表在《政治與議會評論》上的《建立職業軍》。這篇文章,第一次提出了建立一支10萬人的職業化軍隊,以便能迅速對事變進行反應的主張。
在這本書的開頭,戴高樂就令人信服地指出,與比利時接壤的法國邊界是個戰爭中的薄弱環節。他指出:英國和美國由於海洋阻隔,難以進攻;德國的權力中心和工業中心十分分散,不易一舉摧毀;西班牙有比利牛斯山為屏障,而意大利則受到阿爾卑斯山的保護。相比之下,法國的心髒巴黎對任何來犯之敵敞開著大門,因為巴黎周圍的平原開闊平坦,不易防守。在這樣的情況下,惟一可靠的防禦措施,不是構築要塞,而是建立一支由10萬人組成的,分編為6個機動裝甲師的精悍的職業軍。
他的設想是:一支職業化軍隊,一支由10萬年輕、有技術、專心致力於自己的任務的人組成的軍隊。其作戰手段是:6個嶄新類型的師,配備裝甲、履帶車輛,完全機動,每個師包括3個旅:一個坦克旅用於攻克地麵陣地,一個摩托化機動步兵旅加以占領,一個炮兵旅對其他兩個旅實施支援。每個坦克旅將包括500輛重型和中型坦克,加上若幹進行偵察的輕型坦克單位,完全是支精幹的部隊,由專業軍人組成,具有極大的機動能力、毀滅性的火力,和突然攻擊中突破任何戰線的能力。這就是將能在衝突中保護這個易受攻擊的民族的長劍,法蘭西應該立即將其緊握在手。
這個計劃,雖然有好幾家包括左翼和右翼在內的報紙和一些軍官、政客以及律師都支持。但其時已經78歲的貝當元帥,不再能夠接受新思想,他對戴高樂的同情,也由於觀點的差異而冷淡下來。戴高樂新交的一個議員朋友保羅.雷諾,雖然在議會旗幟鮮明地捍衛戴高樂的計劃,甚至還提出了包括建立一支裝甲部隊的防務修正案,但左翼議員,擔心職業軍隊可能成為右翼政變的工具而加以拒絕;右翼則害怕左翼用它來粉碎資產階級;中間派則認為國家無力負擔軍費。結果,這個修正案當即被否決並且很快被人遺忘了。
由於軍界高層不理睬,戴高樂的思想對公眾輿論也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然而《建立職業軍》一書在德國的影響力巨大,這本書在德國銷路很好。當年有位法國記者,與德國摩托化部隊司令古德裏安將軍交換對機械化戰爭的看法,古德裏安向法國記者打聽道:“我的偉大的法國同行,為發展這些技術正在做些什麼呢?”看到法國記者茫然不知所措,這位德國將軍提示說:“我是說你們的偉大的摩托化專家,你們的戴高樂上校。”
他根本不知道,這時的“戴高樂上校”其實還是中校,他既無權又無勢,隻能憑他令人吃驚的堅忍,繼續捍衛自己的觀點,不停地進行遊說。年複一年,戴高樂眼巴巴地看著敵人在一步一步實施他鼓吹的理論。國人卻奇怪地以一些可笑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將它束之高閣。
戴高樂異常精確地預言了法國的未來戰爭中的進程,並且似乎從未懷疑,自己將應召去在那場戰爭中發揮重要的領導作用。盡管現實中有無盡的失望,他仍固執地向他的同胞們呼籲,並加緊為將要到來的使命繼續鍛煉自己。
曆史終於出現了轉機,由於西方國家出兵挪威慘遭失敗,法國的達拉第政府和英國張伯倫政府,這兩大綏靖主義集團相繼倒台。1940年3月21日,戴高樂的朋友、前內閣財政部長保羅.雷諾,被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總統勒布倫召見,受命組閣。
雷諾邀請戴高樂到巴黎,打算請他擔任新的軍事會議副國務秘書,並請他代為起草向議會發表的第一個政見聲明。但在決定民族命運的關鍵時刻,法國的多黨政治製度再次發揮作用,雷諾任內閣總理,如果在議會中得不到激進的社會黨支持,就寸步難行。而激進社會黨,則把下台總理達拉第留在戰時內閣,作為合作的前提條件。雷諾無奈,隻得任命達拉第為國防和陸軍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