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人兒像是一個冰塊,胡亥握住那泛著微青的柔荑,他心底一疼,抱住脆弱的她利落上馬,淩厲的眉峰拱成山丘,“駕!”
疾馳的駿馬飛奔,有力的馬蹄之下是糜爛的菊花瓣,血滴與露水混合,鮮豔褪去,漸漸地,罪惡變得模糊不清,風,也返首而過。
微苦的草藥香氣縈繞在鼻尖,滿屋子都升騰著火氣。精致的雕花大床上錦被三層,錦被之下的少女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她的柳眉微微蹙起,似乎被在與夢魘相搏,菱唇粉白,雲霧般的三千青絲肆意地鋪陳,仿若最華美的綢緞,陽光跳躍其間,散發悠然的馨香。
與床榻一簾之隔的地方擺著一張矮幾,胡亥就坐在案前,手中握著一張竹簡,腳邊更是一堆擺放亂七八糟的竹簡。劍眉擰成一個結,他的視線時不時地瞟向簾子裏頭,天知道他已經維持這一個姿勢有多久了。
床上的少女眼睫顫了顫,難受地睜開了眼睛,全身如同分筋錯骨般的餘痛提醒著我經曆過的一切真真切切地發生過。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知道嗓子幹澀得厲害,我想爬起來喝口水。然而這對現在我而言異常艱難,腦袋一陣眩暈,又摔回了床上,激起一陣破碎的咳嗽聲。
簾外的胡亥聞聲一動,手中的竹簡隨意扔下,迫不及待地破開簾子本到窗前,“你終於醒了!”
胡亥的眼裏透著驚喜的光亮,伸手想要去扶她,卻見她揮開自己的手,兀自地坐起身來,淡淡說道:“請皇上自重。”說完,便掙紮著要下床。
他心底一怒,便抬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單薄的觸感讓他無端的煩躁,“放肆!朕命令你躺回去!”
“放開我!”我抬起雙手胡亂地拍打著胡亥的胸膛,隻可惜落到他身上時軟綿綿的,真討厭自己這副林妹妹的樣子。
“好好躺著,司昂沒有死,他沒有死!他好好的!”
狂躁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怒氣,卻讓我莫名地安靜下來,我的手掌還被他抓在手裏,灼燙的溫度流入四肢百骸。
司昂還活著?怎麼會,我靠著他的胸口,那麼近,分明沒有任何的心跳……
雖然理智不斷推翻這種可能,可是喜悅卻像春雨,稠密地彙入一個叫心髒的地方。
沒有再想著掙脫,我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掌,“你是說真的?”
胡亥看著她這雙璀璨的眸,雖不是為自己為閃亮,但終究是擠出一絲笑:“真的……”
胡亥伸出手,想要將少女臉上的一縷亂發捋到耳後,卻不想被她警惕地躲開。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心念一動,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扯過散落一旁的被子為她蓋上。
“你受了凍,該是養著,任性……最是要不得。”
“你……”我攥緊被子,竟一時看不懂他。
“好了,我還有事,讓白珊來侍候你吧!”害怕那張嘴裏再吐出什麼傷人的話來,他匆匆為她掖好被角,撩起衣擺快步離去。
清脆的珠簾混亂地纏在一起,碰撞,那背影,猶然匆匆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