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國師帶著秦玉兒來了。”呂榮的聲音隔著木門響起。
“嗯,進來吧。”
說完,北傾凱撐著床榻起身,側身坐在床邊。
床上的人皮膚鬆弛,雙唇泛白,垂暮的麵容奇異地讓人感到安心。
很快,棲鳳宮的門被打開,咕咕車輪壓過石板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宮殿裏回響,似踩著節奏,又似漫不經心。
北傾凱的視線沒有被驚擾半分,彎進內室的木推車上市一個酒壇。沒有很幹淨,半幹的黃泥還咬在外麵。
滴答滴答……
酒壇口夾著一顆垂敗的腦袋,濕漉漉的頭發積下一攤水漬。
是因為要進宮來,所以臨時衝洗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晾幹,就被帶到了這裏。
推著木車的南柳月退開一步,冷聲道:“皇上,人已帶到。”
嘶,聲如堅冰,冷徹割心。
北傾凱這才側身看過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看著實在礙眼。
“抬起頭來。”
酒壇裏的人動了動,淩亂披散的頭發從臉上滑落,刀疤縱橫、血跡斑斑的臉已經辨不出本來麵目。
手腳都被砍斷,活生生地被做成了人彘,臉也被毀得徹底。
敢定著與母後相同的臉活下去,怎麼可以,他怎麼會原諒?
南柳月的這一舉動,他再讚同不過了。
秦玉兒渙散的目光就這樣飄啊飄,下意識地望向那素白的床榻。那沒有焦距的目光倏地迸發出狠光,忽而又瘋狂地大笑,仰頭看向北傾凱的時候,刻骨的恨意包裹,猙獰可怖。
“哈哈哈!她要死了!要死了!”
“你們,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哈哈哈……!”
尖銳惡毒的喊叫聲在偌大的棲鳳宮回旋不去,淒厲極了。秦玉兒那皮肉翻飛的臉因為這大幅度的動作,又沁出些血跡來,眼中血絲爆裂,濃稠的血色四處甩著,南柳月身上的白袍也不免沾上了些。
驀地,南柳月頓時殺意大勝,以指為刀,斬去了沾血的一角,再一抬手,一絲氣勁毫不留情地打向秦玉兒的喉珠。
“呃——!”
五官痛苦地皺成一團,秦玉兒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要發出些聲音,她的喉嚨就像是斷了一樣,撕裂一般地疼痛著。
這樣看著,她越發像是一攤爛肉了,如蟻覆蛆。
“殺了吧。”北傾凱輕歎,是認命了。
美人蠱無解……
“諾。”南柳月沒有轉身,寒眸冷瑟,又是一指氣勁,重重擊在喉珠之上,穀歌件一聲脆響,秦玉兒的腦袋徹底掉了下來,硬生生地被折斷了。
棲鳳宮終於安靜了下來,連呼吸都是小心試探。
“微臣想回護國寺,常伴古佛,為太後和皇上祈福,還望皇上成全。”南柳月緩緩地單膝跪下,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但是北傾凱卻知道,他想逃,想逃得遠遠的。
“朕若是不許呢?”
“皇上會同意的。”
“朕為何會同意?”北傾凱低頭整理著床上的被褥,為沉睡的母後掖好被角,“朕不是父皇,皇兄未免對朕太過自信了。”
“為了太後娘娘,皇上會同意的。”南柳月說得淺淡,也篤定,對麵前突然密集的威壓無所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