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想歪了,我是說,讓你陪我說說話,咱們下午的話題不是還沒有聊完嘛!”
沒有星星的夜晚注定是黑暗的,但是閃電的輝光卻高懸如鐵,乍現的一霎,封億還是看見了那雙倔強得不肯露出懼意,也紅腫不已的美眸。
心,突然跳漏了一拍。
他仿佛看到了彼時的自己,受的傷都埋進心裏,直到那團粉肉千瘡百孔,溝壑縱橫,竟是連自己都不大相信了。
一股無法抑製的憐惜從心底蔓延,氣勢恢宏。
“進來吧。”
撂下話,封億就想轉身回房間,不想,卻被猝不及防攥住褲腿。
他隻是轉過頭來,卻沒有轉身,盯著我不安分的手,淡淡道:“放手。”
“我腳疼,走不了路。”真誠地眨眨眼,還未幹透的眼淚使眼睛閃亮,饒是再夜裏也射著光。
封億皺眉,都快要把我的手看穿了。
我加大了力道,我發誓,要是他敢踹掉我義無反顧地往前走,我就敢做他最堅強的尾巴在後麵拖,反正都是不用我動彈,什麼方式都一樣。
天馬行空的想象就是在一瞬間,封億已經握上我的手。
我一愣,手上的力道也鬆了鬆,他就趁機抬起我的手繞在肩上,彎腰把我架了起來。
“啊!疼疼疼!你動作慢一點!”我單腳跳維持平衡很辛苦,剛才自殘殘得太徹底,腳趾頭怕是骨折了。
“磕哪裏了?”
“台階上。”我想,要不要在台階上沾點血啥的,案發現場務必保真。
封億架著我在沙發上坐下,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手電筒,遞給我。
“拿著。”
我乖乖地舉著手電筒,才看清他另一隻手上拎著醫藥箱。
他在我麵前蹲下,輕輕地拆開包住整隻腳的紗布,燈光的照耀下,原本已經消腫大半的腳踝有些破皮了,瑩白如玉的玲瓏肌膚沾染了猩紅的血跡。
更加令人觸目驚心的確實那五個可憐的小腳趾,關節處直接刮掉了一小塊肉,到現在都有血在往外冒。
封億皺眉,抬頭,定定地看著我,“你是瞎的嗎?”
撞得這麼狠,如果不是這瘋女人故意的,那就是她瞎,不做他想。
我點點頭,“是啊,不然怎麼會認識你?”
這話不是諷刺,是事實。
任纖纖那微不足道的心裏疾病,就是這主觀意識造成的夜盲症。
她身上絲毫不具備患夜盲症的生理條件,但是那個時常出現的夢給了她巨大的心理壓力,一種未知的恐慌像迷霧一般濃罩著她的生活,她沒有辦法穿過,反倒被褫奪了黑夜視物的能力。
作為心理醫生,封億就是要為任纖纖解開那個夢的奧秘。
黑暗中,封億沒有說話,安靜地給我受傷的腳上藥。
我在思索著要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封億已經從我手裏拿走了手電筒,吧藥箱放回了櫃子裏。
“今天又做夢了?”封億問道。
我撇了撇嘴,腦子裏天人交戰,到底是說做了夢,還是沒做夢呢?
這時,床邊的電話鈴鈴響。
封億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著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