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無話的扶柳答道:“回主子的話,已經未時三刻了。”
“我睡了多久?”頗為驚訝地挑了挑眉,我這才真正地認識到了薑雨這病秧子的身體。
“從昨日睡下到現在,已經八個時辰了。”
聽到這話,在外頭趕馬車的水子衿又嘴欠地插話道:“相爺可真是辛勞得很,屬下趕了十二個時辰的馬車都不見得能睡上這麼久呢!”
“你的話太多了!”扶風反手就是一根銀針射出去,而水子衿隻是磨磨蹭蹭地轉了轉身子,後背背著的重劍不出意外地擋住了那根銀針。
“姑娘家家的,玩兒毒可不好,小心一輩子嫁不出去!”水子衿抽了馬兒一鞭子,涼涼一笑。
“吵死了。”我按了按發疼的眉心。
這水子衿是不是被我那天的話刺激到了,話變得又多又密,跟誰都要嗆兩句。
扶風不甘心地瞪了那銅頭怪一眼,噤聲不語。而扶柳則傾了傾身子,抬手按上我的太陽穴,不輕不重,力道正好。
“還有多久到千山城?”微微揚起頭,好讓扶柳按摩得更加舒服些。
還真是嬌貴的身子,也不知道哪天就出意外掛掉了,怪不得扶風扶柳兩個支飲王朝唯二的女官不騎馬,非要跟我一塊兒坐馬車。
千山城便是支飲王朝最北最北的城鎮,也是我們此番要去清剿流匪的地方。
“按照現在這個行進速度,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就能抵達千山城。”
三天啊……
這個交通不便的時代,還真是去哪裏都要耽擱幾天。
馬車出了落霞穀,視野開闊了起來,重新上了官道。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暗,軍隊在路邊的空地駐紮,利落地升起了火堆,有條不紊。
扶柳端著一小碗剛剛煮好的菌菇雞肉粥跳上馬車,對那歪著頭睡得極不安穩的少女,輕聲道:“主子,起來喝點熱粥吧!”
“嗯,謝謝。”我揉了揉氣堵的鼻子,睜開眼來,接過扶柳手中的粥,胃口大開地吃了起來。
這都睡了差不多一天了,光喝水,什麼都沒有吃,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看著主子‘狼吞虎咽’的樣子,扶柳微微有些心酸。
世人都說佞相薑雨為人狠辣,冷血無情,可誰又知道主子為了這支飲王朝付出了多少心血?要不是有主子在後麵撐著,還有宗政律什麼事啊!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主子想要謀權篡位,她都不覺得奇怪,甚至還想拍手叫好。
不過,主子這輩子都不可能篡權奪位。
這也是薑家的祖訓,凡薑家後人,不得覬覦皇位,有不遵者,殺無赦。
而負責斬殺違背祖訓的薑家人,就會由她們這兩位親信親自執刀。
……
在扶柳對我的可憐感慨之下,我終於吃完了碗裏的粥,放下碗便探伸手撩開車簾,閃身鑽出了車廂。
我前腳跳下車,扶柳也端著碗跳了下來。
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我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開心。
坐在火堆前烤野兔的水子衿嫌棄地瞪了一眼那抽風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