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白受了風寒。
昨夜醉酒後便在院子裏躺了一夜,現在則躺於病榻,不曾踏出房門半步。
而同居東廂的那位涼公子,也病倒了,膳食不宣,避不見客。
宰相府兩位主子一般大人物不約而同的病倒了,前一夜還舉杯同飲,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對於下人們的猜測,屋內的兩人表示完全不在意。
“君離淵真的來楓國了?”漫不經心地敲著桌麵,我也不知是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就信了景初白看話。
大概是因為他昨夜不走心的懺悔……
“嗯,裴清月也來了。”玄九將自己的腦袋往主人的懷裏竄了竄,月華般的臉龐露出了滿足的深情。
“……”聽了這話,我好不容易才變好一點的心情這下子瞬間跌落穀底。
還以為君離淵這廝是專程來楓國尋我,不想,竟然是帶著自己的紅顏知己遊山玩水!
嗬!昨夜應該答應景初白,走一把行刺君王的刺激路線,也好親眼見識見識英雄救美啊!
感受到主人身上爆發的煞氣,玄九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無奈地出言解釋道:“主人誤會了,裴清月不是和君離淵同行。”
“什麼意思?”我低頭看著腿上的玄九,問道。
“意思就是,裴清月背著君離淵偷偷來了楓國,而且會比君離淵先行到達這宰相府。”
玄九的每一句話都有讓人歇斯底裏的魔力,不過我抓住了重點,蹙眉問道:“你是說,裴清月是衝著景初白來的?”
玄九撅起嘴唇,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沒有直說是因為他感受到了主人正在一點一點原諒景初白,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可是他也希望主人的好心情不被無關緊要的人破壞掉。
這是他身為契約神獸的職責之一。
“主人,要不要玄九讓裴清月消失幾天?”玄九的手癢癢極了,又要開始使壞了。
在相府裏躺屍了這些日子,他都覺得自己身上的龍鱗要退化成肥肉了,要找些事情來做做。
我彈了彈他的腦門兒,緩緩地搖搖頭,“不必,我也想看看,她和景初白……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裴清月,會不會是景初白想要守護的那個人?
聞人涼櫻那腦子裏盡是些關於君離淵的無用記憶。簡直可以專門寫本傳記,關於他人的事情都十分模糊,排不上用場。
綿綿春雨密集地落下,砸在地上,濺出點點新泥,脆弱的花蕊便在這時碾碎墜落。
烏蒙蒙的天,重重地壓了下來,心上莫名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憋悶。
糟糕的心情也不需要糟糕的天氣來配合,隻會越來越糟,根本不會得到半點疏解。
我盯著窗台上的海棠花出了神,這片刻的放空倒是讓浮躁的心得以安寧。
玄九想關掉那扇窗戶,因為雨水會不停地亂飛,汙了桌上的酒杯。
可是又不敢,他不敢接近此時的主人。因為他的主人渾身都是秘密,讓人害怕。
他還沒有做好接受一切的準備。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那泛著棕紅的花莖,驀地,利落幹脆地折斷,聽著那清脆的聲響,眼底有絲猩紅一閃而過。
手一鬆,剛剛長成不久,還未開花的海棠嫩芽便掉落在地,劃出了古代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