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僵著沒有動讓他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眼中所流露出的某種悲傷：“三年不見你真的是跟你媽媽長得越來越像了。”
他像個老頭一樣一步步蹣跚著走到一邊的玻璃圓桌邊，緩緩坐下。
即刻就有穿著旗袍，氣質堪比電影明星的女服務生將菜一個個的端上來。
麵前的玻璃圓桌轉眼就已經放了十幾道菜，跟以前一樣，這些用來裝菜的盤子都是統一的一級琉璃，每一個都價值數萬美元！
看著它們，我忽然就想起了吳老六，要是他看到，想必一定會想方設法順一個盤子回去。
“這些年你在哪裏？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爸爸給我夾了筷菜，按照尹家的老傳統，為防有人下毒，我們所用的筷子調羹全部都是銀製的，上麵雕刻著一朵半開的曼陀羅，比展覽館的工藝品都要精致。
“我失憶了，前不久遇到牧良才把忘記的事情都找回來。”我說，語氣平靜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
“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吧？”他問我，可轉而卻又自己悄悄轉頭，在假裝咳嗽的時候抹了一把眼睛。
“還好，遇到一群好人，都挺照顧我的，沒怎麼吃苦。”我說。
他“噢，噢，噢”後又往我碗裏夾了兩塊菜，“吃，先吃飯，先吃飯吧。”
以前那個意氣風發，不管走到哪裏都渾身散發著光芒的男人居然會變成如今這樣頹敗而傷感，這讓我覺得很難過。
可我回來並不是為了來體驗難過的。
我放下筷子：“爸爸。”我叫了他一聲。
原本正在夾菜的手猛地一抖。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尹家為什麼要殺我和媽媽？”我問他，如果得不到答案，我無法對抗尹家，更救不了爸爸。
他在笑，笑得異常苦澀，一雙略帶渾濁的眼睛低低的望著桌麵：“沫沫啊，你真長大了。”他感歎，“沒想到你現在居然會那麼像你媽媽，就連做事說話的口吻都像極了她。”
我一愣。
“我還以為我們父女三年不見，就算不一起回憶一下往昔，也該說說這三年來的處境，敘敘舊，但沒想到，你居然跟她一樣直接奔向主題，一點題外話都沒有。”
我這才明白自己過於著急，令他傷心了，連忙道歉：“對不起爸爸，我實在是因為……”實在是因為害怕尹家。
可他卻衝我搖搖頭：“不用說，不用說，你這樣很對，做人作事就該像你媽媽一樣直奔主題，不該把時間和感情浪費在我這樣一個沒有用的糟老頭子身上。”
說起來秦風才剛到五十，正是龍虎之年，可他卻將自己說成是糟老頭子。
我愈發覺得自己錯了，連忙握住他的左手：“爸爸，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也不管過了多少歲月，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帥的那個男人，永遠都不會成為糟老頭子！”
他又是一愣，可轉而卻是笑了起來：“你這一點又是從哪裏學來的？我跟你媽媽可不記得自己帶著你這種拍馬屁的基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