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自該同享,獨享怎生樂趣,盡興就好!”
樂辰便覺此酒不凡,工藝獨特,雖是凡間俗酒,卻遠超其他古釀,並不以年份而論。
道界中莫百年靈酒,就是千年萬年美酒都多的是,但釀酒技藝大同異,主要看中靈材,為的是增進修為,論酒香自難與此相比。
三人杯來盞去,言少酌勤,不消片刻壇中酒已去過半。
三人也是好酒量,樂辰醉眼惺忪,陶景湛和杜成廣亦半醉半醒,暢懷興事。
“景湛,陶公近來可好?”
杜成廣喝至興酣,也不再與陶景湛見外,問候親密起來。
“祖父甚好,一直在泰霧山莊養閑,整日和於叔父下棋談禪,倒是逍遙自在。”陶景湛笑道。
杜成廣知其叔父正是前任肅州刺史,如今告老在鄉,與陶公為伴。
“如此甚好,景湛你明明學富五車,卻不願意入仕,真是可惜了。”
陶景不以為意,道:“杜老哥覺得現下這般昏暗時局,還值得我等為不肖者賣命麼?”
杜成廣無奈苦笑一聲,心想也是,便不作多言,又與樂辰閑談。
問起樂辰來曆,隻道是雲州而來,江湖曆練俠客。
“樂兄弟,實不相瞞,在下見的江湖豪俠也多了,肅州有幾家門派,其中幾位宗師我都見過,雖自不凡,可力敵千軍,但論氣象卻遠不如你,杜某沒別的本事,看人卻還未差過。”
杜成廣越發覺得這青年俠客不凡,不敢怠慢,更加敬重。
樂辰不展功行,以俗身凡心相應,已近大醉,笑問道:“有何不同?不都是爹生娘養,在這地塵世中匆匆百年而過,誰人又能超脫,萬物生靈俱相同。”
他似問似答,似禪似道,杜成廣和陶景湛雖受酒力,卻也正好,於醉意朦朧中得悟一絲真妙。
景湛讚道:“是極,人生大夢一場,誰與夢中作真。”
杜成廣也道:“真真假假,高低長短,又能錯落幾何,到頭來敵不過歲月無情,總是一般大。”
“哈哈,兩位世間良秀,能得此悟,不誤此陳年絕釀,當再幹一大白!”
樂辰端起玉杯,杜成廣和陶景湛更是樂意之至,大應一聲“好”,滿飲盡酌,大是痛快。
三人正飲酒作樂,本自快活,各自暢意抒懷,好不逍遙。
忽然緊閉的窗戶被一陣異風無端吹破,便聽詭聲邪蕩:“好個杜成廣,佛爺我前段時間來求你百年陳釀,你供奉祖先,誰人不與。便也罷了,我拿八部律龍藏經換你五十年陳釀,你早已送完喝盡,那今日這是什麼?真氣煞佛爺!”
那身影快如閃電,竄入窗口,直衝案幾酒壇,一把摟住便打開酒蓋,猛聞一鼻,大為享受,讚道:“好酒,真好酒也!縱然尋遍九湖七山,偷那禹山千年仙釀,都不及此人間珍味,醇厚極樂,妙,大妙!哈哈哈!”
樂辰抖了個機靈,趕緊運功驅散酒氣,看清來人,居然是一批著破僧衣的和尚,額突眉長,皺麵滄桑,樣貌古怪至極。
“戚佛爺,你老鼻子真靈,實非晚輩舍不得,我家情形你也知道,並非有意欺瞞,不過你老既然來了,便一同坐下共飲如何,晚輩給你賠罪!”
杜成廣認出來人,不由麵色尷尬,強辯道。
“嘿嘿,不必了,此酒正好可做壽禮,可惜被你們喝了半壇,我又得從尋個上好的皿器,裝扮裝扮,大事可成矣。”
怪老僧抱起酒壇,不理三人,奪窗欲走。
樂辰看出此怪僧有些不同,但哪能讓他如此輕易奪走這難尋的人間臻釀,不理驚世駭俗,立身而起,揚手一道犀利劍氣向怪僧射去。
“咦?未看出你這娃娃還是同道中人?”
戚佛爺大驚一聲,略感劍氣不俗,僧袍一展,有三道橙黃光茫嗖嗖放出,將來犯的劍氣彈回,轉而旋在老怪僧的周身,緩緩而顯,居然是三口戒刀。
這一交手,樂辰約莫看出對方修為,已盡返元半仙之境,論修為道行,少也有個兩百多年,隻是看其手段一般,當是散流野修,不足為道。
“哼!好個莽撞無禮的怪和尚,亂闖雲樓,擾人酒席,你仗幾分神通,敢如此膽大妄為?真以為下沒人收拾的了你?”樂辰暗暗將流雲劍準備,隨時祭出殺敵,他雖然踏入道家秘境,但對方有兩百年修為,不是易與之輩,萬不敢掉以輕心,陰溝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