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去林深的家,洛剪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是她二十四年來除了去布大師家外第一次去另一個人的家,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既新奇,又不敢置信。還感覺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內心深處的緊張。洛剪的父母是被他們最好的朋友騙了的,所以洛剪從來沒有嚐試過去相信某個人。而這一次,她突然被自己對林深的信任嚇了一跳,所以她一路上變得格外沉默。林深也心事重重,一路上二人誰也沒有搭理誰的意思。

到了林深的家,洛剪心中微微有些訝然。林深的家裏隻有淺藍和深灰兩種基調,互相錯列,設計構思極為巧妙,使這兩種顏色搭配得天衣無縫。整座房一共有三層樓,一層疊著一層,又在交彙處巧妙一轉,通透的樓梯交接處仿佛隱隱散發著水光,美輪美奐。林深偏著頭看了看細細打量著房屋的洛剪,走到了一旁沙發上坐下。---“有沒有興趣賭一局?”林深眸色深沉,不分喜怒,淡淡說道,通透的皮膚透著不健康的紅潤。

“好。”洛剪一如既往清冷的聲色,爽快幹脆。

“套簽子吧,我這兒正好有道具。”林深搖了搖手中的三根骨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套簽子是賭的一種分類。賭具為三根骨針,其中一根骨針的下端有一個針洞,針洞用一細紅線係住,另兩根則無。賭客用小銅圈套係紅針的骨針,如套中則一賠三,如未中則賭資輸掉。是舊上海傳來的一種賭術。

洛剪微微點了點頭,套簽子一直是她比較擅長的,雖然她再擅長也從來沒有贏過林深。“可是我什麼東西都沒帶來。我輸了的話怎麼賠?”洛剪有些尷尬的說道。

“隻賭一局,賭輸了你就回去。或者叫你的那個名為Anto的助手接你回去。“林深淡淡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那我不賭了,上樓去睡了。“洛剪說做就做,轉身就上了樓,白色的裙擺在通透的樓梯上更顯靈動,留下在那兒依舊毫無表情自己卻套起骨針來的林深。突然,在樓梯中央的洛剪聽聞“啪“的骨針斷裂的聲音和林深起身的聲音,沉了沉眸,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上了樓。而林深則用複雜的眼神望向洛剪上樓的背影,眉宇間有一絲絲的蘊怒。

而另一間屋內的林米,從屋內的小窗那兒看到了這一切,微微的笑了笑,坐到床沿上低喃了一句---“洛剪,你可別想當我嫂子。”旋即林米便躺在了床上,嘴巴撅起,雙眸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模樣顯得格外俏皮。

回了屋的洛剪滿臉沉重,她沒有想到林深會如此難以相處。和他假扮的不務正業的莫寒完全不同。突然間想起她臨行前布大師對她說的那句“無論如何請記住:千萬不要打擾他。”“難道自己打擾到他了嗎?否則,於情於理,林深也不該表現得那麼排斥她才對。”洛剪心裏滿是疑惑。而最高樓層裏住著的林深,則如靜鬆般端坐在書桌旁,背挺得筆直,乳白的燈光柔柔的打在他身上,襯上他透白的皮膚,有一種別樣的美感。林深漆黑的眸子裏蘊含了太多的情感,有不甘,有憤怒,有無奈,有不解,他就那樣坐著思考,一直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