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我想,對於如何安葬洛夕姑娘,還需要你的定奪…”離咒靠近了,目光遺落在了我的身上,一臉的平靜和冷漠。
我沒有了言語,沉默了下來,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洛夕,宛若是在守護了一個嬰兒,隻是她遺忘了啼哭,也遺忘了蘇醒。
不知何時,一縷紅濁的光線灑落了下來,流淌在了洛夕那白皙的麵容上,那麼靜謐,那麼清澈,猶如是一抹月光傾瀉在了一片光滑的瓷器上,一塵不染,清新可人。
我轉眸了,目光有些扭曲了,順沿著那脈溫柔的光線延伸了出去,在被長風吹開的窗戶裏,找尋到了一輪斜陽,然後,伸出了一隻手,裸露了掌心,傾斜了,旋轉了,完完全全浸泡在了流動的紅濁裏,若有所思,若有所想。
或許,有一個地方,對於洛夕來說,是一種最好的安息地。
我抱起了洛夕,一言不語,走出了房間,她依然很平靜,似乎已經遺忘了這個世界,這個她所眷戀的世界,也許,這個世界本是一片光明,又是一種熙攘,然而,她的眸子卻開始閉鎖了黑暗,她的雙耳卻聆聽了冷寂。
房門搖晃了,他們追隨而來了,就這樣,一行人,走在了一種悲傷的沉默裏,我走在了最前沿,離咒在後,水怨遺落在了最末端。
這是怎樣的一種行路情景?似曾相識,隻是,途路越來越長,隊伍越來越短,人越來越稀少了。或許,這是一種無法阻止的消逝,既是同行者的慢慢減少,疊加給人一種越走越孤單的感覺,又是一種自我生命的緩緩隕滅,然而,我們沒有察覺到一點的蛛絲馬跡。
不久,腳步紛紛休止了,停留在了那彎河畔前,一行人,所有的目光都凝滯了,靜靜地,望著一片被夕陽染紅的水域,很寧靜,也很清美。
河水優哉遊哉地流淌著,沒有羈絆,沒有阻隔,一切是那麼的平靜自然,一切是那麼的順暢坦蕩。斜陽久久地眷戀著、搖晃在了水底,晚霞長長地塗抹著、舒卷在了水麵。
它為什麼會呈現出如此一幅令人神往的景況?或許,這是一種等待,等待著我們沉重的步伐聲,也在等待洛夕無聲無息的長眠,無論怎樣,它的美注定是一種淒美,是一種短暫的呈現,是一種上蒼為洛夕量身定做的安息。
不知為何,在一片悄無聲息裏,和我們的沉默一樣的平靜中,水麵破碎了,一片竹筏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地駛來了,停泊在了岸邊,那是寒陌的筏子,一片承載了她太多記憶的筏子。
或許,竹筏的出現隻是一種巧合,一種無關緊要的巧合,然而,又可能是一種注定,一種命運安排的邂逅,無論怎樣,它的駛來卻也是一次合乎時宜。
一陣風卷來了,溫柔地吹起了我的雪發,我低下了頭,目光遺落了下來,發絲搖晃在了洛夕那白皙的麵容上,像是一種溫柔的撫摸,一次又一次。
然而,終歸是要放手了,我把她放落在了竹筏上,輕輕地,穩穩地,似乎生怕扯斷了她的睡夢,一場被平靜掩埋的睡夢,後來,我蹲下了身來,伸出了一隻手,用力一推,竹筏離開了,緩緩地朝向水域的中心駛去了,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回旋了,逶迤了,搖晃了,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