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在消逝,明月發生了轉向,月光在整個崖壁上留下一片光亮,溫柔,清涼,沐浴著四尊沉默的塑像,晶瑩,安詳。
忽然間,淩軒閣的五尊神獸石像飄飛出來,重重地落降下來,東、西、南、北四方依次是木獸、金獸、火獸、水獸,父王的土獸矗立在中央,離我很近很近,宛若是父王偎依在我的身旁,溫馨,安全。
五尊石像的眸子裏散射出耀眼的光線,黝暗了明月,蒼白了天地,猶如是一根根明亮的柱子,慢慢地聚合在一起,一瞬間,光線崩坍,宛若是煙火的破碎,一片片,漂浮在我們的周圍,又猶如是一群螢火蟲,忽閃著,環繞著我們旋轉。
一葉亮光飄向前方,幻化成一隻彩蝶,纏戀著一片花朵,一片籠罩著晦明兩兄弟緊握著的手心的花朵,似在吮吸著它的清香,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那片花朵上升著,膨脹著,最後破碎成許許多多的花瓣,象雨水一樣落下,落滿了他們的全身。
彩蝶離開了,消失在微涼的夜色裏,帶走了那無數的花瓣,象一脈水流飄向天宇,轉眼間,沒有了至尊晦,沒有了明先生,隻有一道炫光劃過,穩穩地落在我的手上,那是晦明神劍,一柄完完整整的劍。
沙俑黑壓壓地卷過來,卻也燃燒著毀滅,無法靠近我們,無力殺戮我們,隻能重重地圍繞著,宛若是一群目不轉睛的看客,隻是多了一些秩序井然,少了一些交頭接耳,多了一些怒目圓睜,少了一些閑情逸致。
“吐羅漣傷,不要以為躲避就能安全地存活下來,我現在有一樣東西,或許,你會產生一定的興趣。”
寒陌的手輕輕一揮,兩個沙俑押解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隊伍的最前沿,風吹卷起他那散亂的頭發,零星的光芒清晰了他的臉龐,居然是水怨。
“你想怎麼樣?寒陌,是想當眾隕滅他嗎?是想以此要挾我嗎?“
“想要拯救他嗎?你最好自己走出來,不然,我會讓他血濺沙場“,寒陌的言語好像是一場磅薄的冷雨,轉眼間澆熄了希望的火光,空氣一下子清冷地可怕,”他的生死懸於你的一念之間,或許我的一個轉身,一個鎖眸,就可以毀滅他的生命。吐羅漣傷,做出你的抉擇,你的時間,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夜,依然在編織著那張天羅地網,黑色的流動,碎光的夢魘。不知為何,這濃烈的黑暗久久不願退去,微薄的晨光遲遲不願歸來,天空似乎是墜入了一個深沉的夢,夢裏有著如注的熱血,如雷的吵聲,飄散著撲鼻的血腥,或許是它害怕了,不敢直麵一片接一片的悲哀,不能包容一個又一個的孤魂,不願早早地蘇醒。
“王,不要管我,不要輕易落入她的陷阱。生,我願一世追隨於你,死,我卻可以同風語相聚,無論生死,對我而言,都是一種欣慰。“水怨大聲喊叫著,微笑著,灰塵與鮮血的混合物也掩藏不了滿臉的釋然。
“王,還是我去吧,縱然我隕滅了,也不過是堆堆白骨中的一個,不過是生死簿上一個輕描淡寫的數字,而你卻是玄雪國的王,是玄雪國的未來…”
我飄飛了出去,一個人,背後是離咒主動請纓的言語,或許,還有一對裹卷著憂慮的眸子。我抬頭望了一眼明月,沉默依舊,清冷依舊,冷漠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