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時候似乎容易迷失方向,兩個人一前一後相繼錯過了本應轉彎的路口,而後全無意識地沿著安大略湖一路跑進了校園。
失去了白日裏喧囂而嘈雜的聲響,夜幕降臨之前的皇後大學靜謐得像塵封已久的古堡,最後一抹陽光投在古老的道格拉斯圖書館泛黃的磚牆上,沿著細密的石縫一點點向西移去,漸漸落入地平線。
一瞬間,道路兩側的街燈次第亮起,從圖書館玻璃窗裏溢出的燈光漸次黯淡下去。
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兩個人同時靜默下去,邵逸凡靠在路邊的街燈下,半仰著頭看向從樹梢飛掠而過的海鷗。舒靜語則迅速翻出手機,將這一明起明滅的過程拍成了一段簡短的視頻,時間在鏡頭掃過邵逸凡的側影後戛然而止。
一切就像古堡探秘的遊戲,老舊的木門從內側被徐徐推開,微弱的燈光鋪在坑坑窪窪的石階上,漸漸融入昏黃的月色裏。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地走出木門,拾級而下,像是怕破壞周遭的寧靜一樣,彼此的交談也變成了竊竊私語。
八點鍾,是這座校園陷入沉睡的光景。
“社長?”站在身側的邵逸凡突然喊住了一個從圖書館裏大步走出的男生。
“邵……”男生停下腳步,微微側著頭皺眉,像是努力在大腦裏搜索著什麼信息,“邵逸凡!”
舒靜語聞聲側過頭,好奇地端詳了一下麵前男生,對方似乎和邵逸凡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身高都已經達到需要自己仰視的程度,比如並不符合很多成績優異的學生書呆子似的形象。
“這是褚晗,也是南育畢業的,比我們大兩屆的學長。”邵逸凡向舒靜語介紹道。
世間總有那麼多巧合,皇後大學國際生的比例不過百分之七,能遇到同一個國家的人都屬於小概率事件,更不用說來自同一個城市,同一所高中。
褚晗曾經是南育辯論社的社長,也是曆屆少有的連續三年獲得最佳辯手的人。在南育的學生,但凡參與過社團活動的就沒有不知道他的。隻是,舒靜語從來不曾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一切以成績為重的她自然會對褚晗感到陌生。
褚晗是工程學院計算機係的學生,舒靜語雖然對皇後大學的院係設置隻是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學校以理工學院出名。褚晗是計算機係的,可謂是好學生中的好學生,尖子生中的尖子生。更為難得的是,上帝並沒有因為他如此出眾的成績而在他的外貌上減分。褚晗不是那種棱角分明又帶著點痞氣的帥,相反,他的五官很柔和,幹幹淨淨的很容易讓人第一眼就產生好感。
舒靜語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繼而嘿嘿一樂:“我叫舒靜語,商學院大一。”
辯論社出身的褚晗很健談,從道格拉斯圖書館的建成一直講到皇後大學的曆史,從校園風景談到金斯頓的旅遊勝地,一路上話題不斷卻並不聒噪。
“圖書館這裏就很美。”言語間,幾片泛紅的楓葉隨著晚風蕩下,落在了路邊淺淺的水窪裏。舒靜語踮著腳尖踩了踩浮在水麵上的落葉,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