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涼氣,提起浱於子,邪帝高陽全然沒有了飛仙的翩翩風度,他與浱於子的恩怨恐怕已是愁深似海,絕非表麵看似那麼簡單。
“好,我答應你,不過有個條件。”雲逸沉吟半響,忽的身杆挺得筆直,冷冷說道。
“你尚沒有資格與本帝君談條件!”邪帝君看也不看雲逸,似乎根本不屑一顧。
雲逸突然閃身向身旁的沐生攻去,一瞬間,沐生的短刀已到雲逸手中,不等答話,雲逸反手一刀向自己胸口紮去,“撲”的紮進足有半寸,鮮血淋漓。
眾人大驚失色,一時不知所措。
“你.......”煙銘也花容失色,她不明白雲逸為何突然插自己一刀。
“放了他們,否則,你得到的隻是一具屍體!”雲逸劍眉一揚,沉聲喝道。
邪帝高陽卻詭異的笑了,“你以為這樣本帝君就能威脅本神君了麼,隻要你元神不滅,本神君自有辦法醫的活你,你大可一試。”話鋒驟而轉冷,“你若肯跪下求我,立誓永不拜入浱於子門下,我便放了他們,如何?”邪帝高陽不愧是百年的老狐狸,談笑間恩威並施,不得不讓人佩服。
當是時,無論人妖仙神,皆極重名節,寧可身死家滅,威武不屈者大有人在。凡人跪天跪地,跪父跪母,卻也絕無跪奸佞小人的道理。雲逸身為國子監監生,平日裏受的皆是仁義禮智信的大道理,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關節,如今眾人的命卻都係於自己一身,究竟該何去何從,雲逸不由的猶豫起來。
大德滔滔,信義昭彰。
風乍起,山頂上騰起一陣輕塵,夜色更顯淒涼。
雲逸挺立的身子忽然跪了下去,長衫激起地上的塵土,筆直的身子如同一把孤劍,聳立於山頂之上。
“放他們走!我雲逸立誓拜入你門下,此生無悔,絕無二心!”雲逸的聲音依然洪亮,堅毅的麵容透出男兒才有的錚錚鐵骨。
“雲兄弟.......”怒鮫人大為感動,一事竟說不出話來。
“走!”雲逸大喝。
“雲兄弟大德,我怒鮫人銘記於心,多多保重,告辭!”怒鮫人卻也當機立斷,抱拳施禮,大步下山而去。姬承影迷離的眼神在閃動著,似乎想要對雲逸說些什麼,張了張口,終於歎了一聲,拂袖也去了。
“我不走!”煙銘忽的撩起羅裙,跪在了雲逸身旁,“我也要拜入不周山邪帝門下!”,煙銘不知為何,突然心神俱碎,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已經完全不再是以前的雲逸。
雲逸神情一變,漆黑的眸子卻漸漸變得火紅,透著駭人的殺氣!煙銘不由打了個冷顫。
“滾!”雲逸冷冷的從嘴中吐出一個字,寒徹心扉。
煙銘茫然的抬起頭,她的表情僵硬在空氣中,石化一般怔怔的瞪著雲逸火紅的眸子。
“你殺了烈風寒,奪了他的木靈弓!”雲逸字字咬牙切齒,似乎恨到了極致,“烈將軍本不想死的,他還要為老母養老送終,你不該殺了他!”雲逸猛地將身上的短刀拔出,抬手在煙銘麵前奮力擊下,巨大的勁力竟將厚厚的青石板震碎。
“不是的,我......”煙銘淒然解釋著,她知道這是無用的,從她隱瞞烈風寒死訊的那天起,她便知道雲逸也許會誤解他。
“滾,在我沒有下決心殺你之前,滾!”雲逸發瘋似得怒吼著。
煙銘將指尖深深紮進肉裏,咬破唇上嫣紅一片,她忽的掩麵而起,緋色的衣裙在雲逸麵前如楊柳春風般輕拂而過,帶著淡淡的麝香,消失在了朦朧夜色裏。
雲逸努力的呼吸著,想將這熟悉的淡淡香味深深的刻在了記憶中,佳人遠去,沒有人看見雲逸濕潤的眼角漸漸被風吹幹,正如那淒風中的幾縷輕塵,曇花一現般隨著夜色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