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色有無中(下)(2 / 2)

雲逸恍然大悟,適才交手時,對方不但在自己每次出招前便能知曉劍招,且能使出破解之法,原來如此,心劍之術,恐怕比胎息法料敵於先強上百倍,不由得暗暗驚喜。

長眉長老續道,“世上之人,皆以為修仙之人,隻修自身,不論及其他,其實不然,無論內丹術,外丹術,或是強筋健骨之術,所學甚廣,博采眾長,才可得成大道。師弟天賦異稟,若能依法勤加修煉,前途不可限量!”

三名宗主長老對著雲逸微微頓首,以示鼓勵。

雲逸尚是首次如此被人諄諄教誨,忙起身深施一禮,道“雲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來幾位師兄是故意探得我的虛實,忠言相告修仙之術,小弟不勝感激。尚不知三位師兄名諱?”這三人行事雖是怪異,對自己卻是用心良苦,雲逸不禁頗有些感動。

“我的名號酒徒子,長眉的是須彌子,青臉的是青蓮子,師弟要是有事,大可來安神殿找我們。”話音漸遠,三人已隨風去了。

雲逸的道袍被風卷起,獵獵有聲,神情雖感激,心卻靜如止水,徒弟已有如此高深莫測的修為,邪帝高陽究竟是何等人物?這三人與自己素不相識,能如此相授心劍之術,想必是邪帝高陽暗中授意,雲逸更加疑惑起來,自己究竟對於高陽,是一枚怎樣的棋子?

冬去春來,雲逸已在鑄劍宗呆了足有數月的光景,這幾月來,雲逸每日便是依書修習大周天運行法,間或去安神殿向酒道人等諸人請教心劍之術,有時他們也會邀上雲逸往峰頂小酌,雲逸又從三人處習得些許符篆與煉丹之術,每日高談闊論,品天下大勢,倒也其樂融融。

這幾日來,雲逸漸覺與浱於子相約的時日漸進,對水倩兮的思念也日深,卻也不知她在蓬萊山如何了,想要私自下山,卻深知玄天劍門規矩頗多,高陽若怪罪下來,恐怕連三位師兄也脫不了幹係,況且高陽恐怕早已在自己身上種下禁製,心中踹踹,坐立不安。如此有數日,終於狠下心來,留書一封,挎了背囊,用新學的道法捏符篆念真言化一隻仙鶴,出了鑄劍宗,徑直駕鶴往東而去。

一路之上也不時飽覽名川大河,短短數日,已看到新豐城方正的城郭。一時唏噓不已,記得之前從新豐前往關外,走了足有月餘,如今短短數日,城郭已近在眼前,不禁歡喜不已,依次神速,怕是要不了幾日,便可到達東海蓬萊山。

忽的憶起煙銘當日曾說若殺不了潘文,師傅不許自己回山之事,雲逸不僅有些自責,自己曾答應她定會助她一臂之力,如今卻食言而肥。念到此,便在城郊收回符篆,又擔心被城中的精衛軍認出,換身錦緞華服,將水倩兮贈給他的那方玉佩也佩戴於身,又買了匹高頭駿馬,用往日在天人閣慣用的易容術扮作閑遊的公子哥,鮮衣怒馬進了新豐城。

新豐城內依然如往日般繁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雲逸在一處氣勢斐然的酒樓前停下,尚未翻身下馬,已有跑堂的過來牽馬,那人見雲逸周身綾羅綢緞,以為定是什麼達官貴人,不敢怠慢,爺長爺短的將雲逸招呼進樓。

雲逸暗自好想,當今的世道,果然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世道。他仍記得當年與國子監的好友來此新豐城堪稱一絕的第一樓時,被夥計當成要飯的趕將出來的窘迫。那時他就發誓,若有一日,取得功名,定要來此大醉三天,如今想來,頓覺可笑,功名之於自己恐怕再也無緣了,即使他夜深人靜時還彈劍高歌,渴望建功立業,但這畢竟隨著他成為朝廷欽犯已成泡影。

雲逸重重的歎了口氣,舉步向第一樓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