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裏和清水鎮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天也能打一個來回。
陳家眾人吃下午飯的時候,陳俊和陳林回來了,王氏朝著他們身後瞅了半天,也沒看到陳瀚,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
陳俊看見自己娘神情不好,就不準備先撞槍口了,於是一回來就坐在座位上悶頭吃飯。
王氏見這兩人誰都不說話,就先怒了:“都啞巴了?老二人呢!我不是說了,就算架也要把他給我架回來嗎!”
無奈,隻能是陳林說話:“二哥他說……他說咱們都已經分了家,就各不相欠了,咱家不管出了啥事都和他沒關係。我和三哥想把他強帶回來,他還叫人報了官,差點把我們倆給抓了。”陳林扯了扯衣袖,遮住自己胳膊上的一道淤青。
陳鳶咋舌,這陳瀚可真夠狠的,對自己親兄弟都能下得去手。也不知道這聖賢書三千,都讀到了哪裏去。
王氏一聽,氣的兩眼一紅,像是一隻發了怒的鬥牛,拿了掃炕的笤帚在炕沿上磕的砰砰直響:“老天爺,我上輩子造了啥孽,咋就生了這麼個沒人性的!這是要逼死我們全家呀!”她看來是真氣著了,使的勁大,還把炕沿敲的掉了一塊。
眾人怕她氣的有個好歹,急忙勸阻。
陳老爺子一把扯住她:“你這麼折騰也不是個事,老二他也瞧不見,要不還是我去和相親們借點,好歹湊夠把老大給保下來。”
王氏脖子一梗:“借啥借!讓人瞧笑話,老二不是說咱們分了家他家就和咱就兩不相欠了嗎?我倒要上門去問問,生身之恩,到底是不是兩不相欠!”
說著,從炕尾抽了根平日裏頭捆被褥的繩子,拴在腰上,又把白色的頭巾在腦袋上紮了一圈,那模樣,和披麻戴孝的人一樣。
“算了,老婆子,你別去瞎折騰了,老二也不容易,咱自個兒想想辦法成不?”陳老爺子想攔。
王氏一把甩開陳老爺子的手:“咋就算了!這事不能算!我今兒非要去問問他,這世上還有這個理兒不!他有本事讓人把我也抓了,我倒是要問問縣令,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人咋就能當上秀才!”
陳老爺子以前是個讀書人,人又木訥,哪能攔住潑辣的王氏,一下子被甩在一邊。
“老三老四你倆跟我走,要是老二的良心當真被狗吃了,你倆啥也別說,直接給我去棺材鋪訂口棺材,我非吊死在他陳瀚的門上不可!”王氏那股混不吝的勁氣起來,誰也攔不住,她那模樣,眼瞅著是要和陳瀚拚命。
陳林想要阻止,剛喊了一聲“娘”,就被王氏的眼睛一瞪,歇了氣。
王氏一把把還在吃飯的陳俊從座位上扯起來就往外走:“走!沒錢,反正你大哥去當了勞奴遲早是一死,大不了,我死在他前頭,我們娘倆在黃泉路上還能結個伴!”
陳俊被王氏拖出去了,陳林沒辦法,歎了口氣,隻能又跟上去。
陳鳶撓了撓頭,這個王氏到底在想什麼呢?已經斷了這麼多年的關係,為什麼忽然之間她又非要給續回來?她這回可算是堅決的很了,拿命去威脅陳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