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雄和秦世亮兄弟倆從積水溝回到家裏，秦世雄的渾家秦強氏立即沏好一壺茶端過來。
秦世亮見二嫂子把茶沏好端過來，受寵若驚地說了聲：“二嫂子真賢惠，腳後跟上也長眼睛；我們兄弟一進門，就有熱茶喝、熱飯吃，真個滋潤哩！”
秦世亮一邊說，一邊從上房屋裏搬出一張小方桌放在房簷台上，喊道：“二嫂子，你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吧！”
秦強氏按秦世亮的招呼把茶壺放好，站立一旁，看著兄弟倆坐定了，才說：“他三爸，你整日胡跑啥？媳婦死了三年，咋不操心張羅一門？等甚哩嗎？”
秦世亮嘿嘿一笑，說：“讓二嫂操心哪？咱爹在世時，在羅鎮打問了周家的閨女，正待定點哩，爹卻撒手人寰了，就把這事擱下啦！”
秦強氏長歎一聲：“咱爹走得突然，咱娘在你媳婦生娃時也走啦！要不，早給你把媳婦續上啦！他三爸。”
秦強氏頓了一下接著說：“要不讓你二哥去羅鎮問問周家人，叫他們給咱一個準話兒……”
秦強氏沒把話說完，便被秦世雄打斷：“你囉嗦啥？這件事我記著哩，等明天從縣上回來，我就給世亮問媳婦去！”
秦世雄這麼說著，看了坐在他對麵的弟弟秦世亮一眼，問：“世亮，這些年我在縣府忙活，家中裏裏外外全靠你和大哥，我還從來沒問過，家中的糧食能不能吃到年底！”
秦世亮見秦世雄這麼來問，把喝了一口茶的杯子放在麵前的桌子上說：“這是我正想給哥說哩！”
秦世亮說著，定定神道：“安埋咱爹時場麵大了點，吃了不少糧食，前日個我才上板樓的麥包裏看過，剩下的麥子全家人吃不到年底去啦，要想辦法糴些糧食；要不，就得餓肚子！”
秦世雄聽秦世亮這麼來說，低頭不語。他是淩風縣民政科的管理長，長年累月和民眾打交道，知道這些年積石原上兵匪成患，天災人禍不斷；他們這樣的中等家庭，遇上個紅白事情，糧食也接不上頓，何況那些貧寒家庭……
秦世雄心中想了一陣，便對秦世亮說：“明日我回縣上後，在總務處預借50塊銀元，你上渭河南先糴些糧食回來！”
說著，一頓，蹙眉想了一想，接著道：“南壕上麵緊挨十二先生的那塊地還閑著嗎？”
秦世亮嘿嘿一笑，說：“已經種上豌豆啦！十二先生一死，再沒人上地裏搗蛋，那5畝地今年準會有個好收成！”
秦世雄見說，立即回音道：“這樣就好！這麼說十二先生這個禍害一死，秦王寨安分多啦！”
“那還不是！”秦世亮道：“老狗真十二先生是塊瞎膏藥，貼到哪裏爛到哪裏！哥你想想，”秦世亮提高嗓音道：“秦王寨那一件鉚勁事不和十二先生有關？狗咬驛丞，張仁誌被土匪打死在神樹坡；咱爹購買郭六和院子的事……”
秦世雄長歎一聲，說：“這麼說十二先生一死，南壕岸上那塊地安然哪！”
“是這麼回事！”秦世亮說：“哥你知道，南壕岸上那5畝地本來是張三家的，咱爹出高價買過來！十二先生嫌張三沒賣給他，便唆使草籽顆秦亂養和雀兒頭秦狗娃，半夜三更在張三院子裏放火，燒毀張三家三間房屋，差點把張三給燒死！張三不敢再秦王寨住了，聽說逃到西巴山去了！”
秦世雄說：“十二先生這樣的惡神在整個淩風縣還真不少，去年我在畢公鄉蹲點，遇到一個姓畢的紳士，和十二先生的德行一摸一樣，都是前清舉人，橫行鄉裏，為所欲為，縣府對他們盡然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