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北園子就剩秦大來一個人了,他前院後院轉了一圈,來到小白鞋的臥室,尋找那筆在他心目中存在好久的財富。
那時候,秦大來想抽兩口大煙,便會來到北園子,往火炕上一趟,小白鞋會殷勤地走進裏屋,弄一隻煙泡兒走出來,裝進煙槍,在煙燈上燒烤好,遞給秦大來,讓他美滋滋地過癮。
秦大來押在小白鞋這裏的一百畝土地,就是這樣一口一口被抽光的。
秦大來聽說,他將100畝土地押給小白鞋後,小白鞋很快轉賣給煙販子生薑頭,生薑頭給了小白鞋不少大煙土,讓她從中獲利。
然而天不留人,精明爽利的小白鞋被秦六來打死在積水溝;被秦六來打死的還有二婆娘丁桂花!
看著人走屋空的淒涼境況,想起小白鞋生前對自己的好處,秦大來不禁淚流滿麵。
知疼知熱的小白鞋走了,心心相印的二娘也走了,秦大來隻覺有種孤獨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蹲在屋地上抹了幾把淚水,默默說道:人死不能複生,隻要能找到財富,就請和尚、道士給二娘和五兒設道場念經文,早催她們托生……
秦大來一邊尋思,一邊在屋裏尋找,裏屋外屋翻個遍,一點線索也沒有。
秦大來悶悶不樂地走出門去,蹲在房簷台上,心情毛亂地抬頭看天。
西天的太陽已經落山,漫天的晚霞將北園子映照得一片血紅。
拴在楸樹上的花馬駒突然踢刨起來,馬蹄揚起的土霧,在楸樹周圍嫋嫋上升。
秦大來罵了一聲“殺千刀的,胡踢騰什麼?”
一邊叫罵,一邊走上前去,解下花馬駒的韁繩,打算牽進馬房去,卻見馬蹄子踢刨出來的土質有點異樣!
秦大來彎下腰,低下頭,把眼睛盯近一些去看,異樣的土質越來越明顯。
秦大來嘴裏說了一聲“有戲!”便將花馬駒牽回馬房拴好,拎了一把钁頭走了出來。
秦大來拎著钁頭繞著大楸樹轉了幾個圈,確定剛才看見的土質有異樣後,便就掄起钁頭刨挖起來。
秦大來將钁頭高高舉起來,重重地挖到土裏麵,感覺土質很疏鬆,便就興高采烈地哈哈一笑,嘴裏說著:“楸樹下麵有秘密,弄不好就是何姿燕埋藏的財富……”
秦大來一邊說,一邊就用大力,掄圓了钁頭挖下去。
“嘎嘣”一聲脆響,钁頭不知挖到什麼物事上了!
秦大來一怔,立即甩掉钁頭,用手挖刨。
秦大來用手挖刨的動作很專一:腰子彎下去,腦袋幾乎埋在土坑裏麵;一雙手仿佛鐵耙子,將土質一捧一捧從土坑裏拋上來。
眼見秦大來就要看到勝利的曙光,卻覺腦門被重重一擊,當下便昏死過去。
導致秦大來昏死過去的物事是一塊磚頭,持磚頭打人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大來的同父異母兄弟秦六來!
秦六來趕到秦五來家中注射了盤尼西林後,越想越感到秦大來去北園子不對勁,一想起自己掩埋秋樹底下的那筆財富,和拴在楸樹上的花馬駒,更就憂心忡忡。
秦六來不敢掉以輕心,迅即趕到北園子,躡手躡腳地走進門來,果然見秦大來彎著腰,用雙手在自己掩埋財富的地方刨挖。
秦六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順手掂起地上一塊磚頭,悄然無聲地走到秦大來跟前,趁其不備,狠狠在腦袋上拍了兩家夥!
秦大來被秦六來的黑磚拍得人事不省了,秦六來拽住秦大來的腿,將他拉到一邊;三下五除二,將被秦大來快要挖出來的木箱子刨出來,趁著天黑,搬回自己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