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新見篾匠漢子遠去,便就拉起康素素的手說:“素素姐,我們加快步伐,這時趕過去還能找見劉瑩瑩;一旦找見劉瑩瑩,送給陳老師的禦筋粉便就搞定啦!”
秦可新興衝衝地說完,情緒突然低落下來,看著康素素,嘴裏吃吃呐呐道:“素素姐……可新兒……沒錢……”
康素素見秦可新一臉的沮喪,便就笑得山響,道:“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原來是錢啊?”
一邊說,一邊把書包拽到前來,從裏麵掏出二三十元錢說:“可新兒你看,這不是錢嗎,攏共28塊5角,是這一學期素素沒吃完的夥食費,你說要買多少盤禦筋粉呀!”
秦可新見康素素掏出一大把錢來,便就嗬嗬嗬嘻笑起來,說:“劉瑩瑩的禦筋粉一盤子1毛5,10盤子才1塊5毛錢;28塊5角錢怕能買一大車哩!”
兩人說著話,便就來到羅鎮北街通往正街道的那棵歪脖子槐樹底下。
秦可新指著樹底下一塊石碑對康素素說:“素素姐,我不能再往前去了,就在這塊石碑上睡個覺,你去找劉瑩瑩吧!”
康素素想想也隻能這樣,便就應答一聲說:“那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說完,便就一縷風似地向羅鎮的正街道那邊去了。
秦可新看著康素素的背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便就躺倒在石碑上,兩隻手摟著後勃頸;翹著個二郎腿,想起心思來了。
秦可新想到的自然是老師陳永暉,陳永暉老師的家在四家村;四家村距離秦王寨十華裏路,陳老師一般是一個星期才回一次家;平日裏就住在學校裏。
學校裏有個小食堂,小食堂雇請了一個做飯的,是個婦女。
婦女隻能做早上稀溜溜的包穀珍子,中午一頓麵,晚上菜湯泡饃饃。
這樣的生活,在鄉村已經是很不錯的小資,但陳老師這個高等師範學校畢業的高材生並不滿意;一有時間便上嶽父家蹭飯。
陳老師的嶽父外號“大鼻子”,名叫張振孝,和秦王寨戲班班主張振文是叔伯兄弟;和秦可新家也算是個掛搭子親戚。
大鼻子張振孝由於鼻子大,才學也就大,十幾歲便寫了一本秦腔劇本叫《八裏坡》,講述清末年,草莽英雄張振芳在八裏坡這個地方打殺貪官張大乖的故事。
《八裏坡》劇本出籠後,關中道的秦劇團都不敢演,因為劇本裏的主要人物張振芳,使人很容易和淩風、眉塢、岐陽三縣農民的發起者張振方聯係一起;而劇本裏麵的反麵人物張大乖,人們認定就是西山省的都督張大穀。
可真金不怕火煉,西安有一家劇團得知有一本含金量極高的劇本《八裏坡》後,便就派員前來購買。
大鼻子開價50個銀元,人家最後給了300塊,大鼻子哪個感動呀,不知說什麼才好!
原來當時是軍閥混戰時期,這家劇團是進步團體,在西安以及西山各地巡演了《八裏坡》的秦腔大本戲後,立即激起人們對西山都督張大穀的憤恨;很快,張大穀這個盤踞西山省的混世魔王被趕下台。
也是麥芒掉進針眼裏巧透了,當時秦可新的爺爺秦升田,剛好從馮玉祥的西北軍教官職位上回到秦王寨省親;得知西山都督派憲兵來秦王寨新莊裏抓捕大鼻子張振孝,便就義無反顧地站出來阻攔。
幾十個憲兵不知道秦升田的底細,上前對秦升田施展拳腳,立即被秦升田打倒一地。
憲兵們不知道鉚勁事,紛紛掏出搶,準備將秦升田打成篩子。
就在憲兵們掏出槍的一刹那,秦升田騰空而起,施展金雁功在一排子憲兵肩膀上遊來走去;隨之又是一個鷂子翻身,飛旋地上,對準空中飛翔的一群大雁“砰砰砰”一陣點射,四五隻大雁便就“噗通噗通”跌落在憲兵們麵前了。
憲兵們一個個瞠目結舌,當即跪了一地,給秦升田打拱作揖,乞求饒命。
那個帶隊的憲兵連長一打問,方知秦升田就是聞名遐邇的關中豪俠,馮玉祥的武術教頭;哪裏還敢造次?磕頭作揖希望秦升田高抬貴手放了他們,還說他們也是遵照長官命令,沒想到老龍潭遇到真龍咧!
秦升田大聲喝喊道:“你們回去告訴張大穀,就說讓他小子悠著點!《八裏坡》是秦升田委托張振孝寫的,要抓人讓他抓我好了……”
一場風波就這樣風平浪靜了,大鼻子張振孝感激秦升田救了他一命,對秦升田頂禮膜拜,就把門坊中一個閨女嫁給秦升田的三兒子,這個閨女就是秦世亮的第一個老婆,秦可新的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