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鼓子“一打一呔”清脆地敲響後,板胡、二胡、笛子、三弦拉奏出抑揚頓挫秦腔頭牌曲,馬跟忘這家夥有把戲詞給忘了,站在那裏傻乎乎看著麵前聽戲的觀眾。
拉板胡的張東健馬跟忘有忘了戲詞,從新引領著音樂拉了一段頭牌曲,馬跟忘還是記不準戲詞。
氣得站來一旁的張振文吹胡子瞪眼睛吼罵幾聲:“你哥瓜慫懵種,吃擀麵胡躉,一上場就忘詞!”
張東見得,有引領樂隊拉了一回頭牌曲,康素素便就給馬跟忘提示:“財主安的虎狼心,虎狼哪有不吃人,有朝一日世道變,我定要報仇雪恨殺仇人。”
馬跟忘被康素素這麼一提示,便就模模糊糊有點記憶了,便就扯開嗓門開唱:“財主不是狗東西,是狗豈能不吃人,有朝一日狗上山,我定和狗一同行。”
四句唱詞唱完,溝子上早被張振文踢了一腳,張振文怒道:“把書念狗肚子去咧?這麼幾句詞被人提示,還唱得牛頭不對馬嘴,下去背詞兒去;再記不下詞兒就把你換下來!”
馬跟忘有點狼狽地下去了,張振文便就長歎一聲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意擦柳柳成蔭;當初為了給馬跟忘、雷卯旦兩個寶貝教這幾段唱詞,差點把我掙得吐血,可現在一個不辭而別上了內蒙;一個上場後就忘詞;這戲還怎麼唱?多虧素素姑娘填了個空,要不,咋能完成公社陳管理長交給秦王寨的演出任務!”
張振文發了一陣子感歎後,便讓康素素和牛珍珠配戲演唱“賣女”。
“賣女”這一段戲是《三世仇》中的精華的部分,康素素盡管熟練地拿下來“討飯”一折;可是畢竟沒有登過台,能不能演好“賣女”這一折,張振文心中還真沒數。
因此,在音樂演奏著過門時,張振文苦口婆心地叮嚀康素素道:“素素姑娘,你把討飯這一折演唱得很完美,接下來的‘賣女’才是真正的考驗,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康素素看向張振文微微一笑說:“團長叔叔盡管放心,素素已經成竹在胸!”
兩人正說著話,扮演虎兒娘的牛珍珠已經在音樂的伴奏中揚起嗓音開唱起來了:
數九天北風起雪花飄蕩,
為日月加煎熬病臥在床,
老爹爹蒙屈冤投入羅網,
一家人無衣食實實慘傷,
孩兒們行乞討東奔西往,
這些天苦壞了兒女一雙,
眼看著過幾天就到年上,
沒有錢保爹爹轉回家鄉。
牛珍珠聲情並茂地把這一段戲詞唱完,說著道白:“為了籌錢,將我那公公保釋回來,沒有辦法,我隻有托李大叔四處打聽;看哪家財東需要使喚丫頭,好將小蘭賣出去,讓我那受屈的爹爹早兒回家。”
說完道白,接著又唱:
為保爹爹出牢監,
萬般無奈我賣小蘭,
這時候還不見大叔回轉,
盼得我心意亂淚濕衣衫。
中間人李大爺上來後,對虎兒他娘說,把小蘭押給南莊的財主,期限兩年,押金1000元法幣。
虎兒娘咳聲歎氣送走李大爺,唱道:
我這裏忍不住熱淚滿腮,小蘭回為娘的怎把口開!
這兩句唱完,小蘭便端著一碗豆渣,胳肢窩夾著討飯棍跑進來了。
康素素逼真地表演,一聲聲喊著“娘娘娘”的叫聲,使張振文興奮不已。
當虎兒娘牛珍珠唱道:
懷抱著小蘭女肝腸哭斷,
親骨肉賣與人心如刀剜。
臨行時一席話叮嚀當麵,
叫小蘭忍住淚你聽娘言。
此一番進了那財主莊園,
比不得每日裏在娘身邊。
有錢人難伺候心眼不善,
一時間不小心要挨皮鞭。
財主凶狠家規嚴,
兒呀你挨打受罪娘心寒。
今日分別非娘願,
萬般出於無奈間。
盼隻盼冬去春來兩年滿,
那時節咱母女再好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