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見康素素，秦可新隻有和趙小燕商量了。
趙小燕昨天晚上看完秦可新的演出後，過來把他誇獎大半天，今晚上沒有秦可新的戲，便就沒有來。
秦可新匆匆穿過已經稀稀落落的縣城瀝青大街，向西疾走一陣，便就看見趙小燕家中那座門樓子。
門樓子下麵的黑油漆大門已經關閉，如果趙光明晚上看戲去的話，可能已經回家了。
秦可新站在門樓子底下，一隻手拽住黑油漆大門上的鐵環“哐哐哐”敲了幾下，裏麵便響起小燕娘魏青枝的聲音：“誰呀？”
“我，魏姨！”秦可新把嘴貼在門縫上，向裏麵喊著：“秦可新！”
“是可新兒呀！”魏青枝有點興奮地喊著：“等等，我馬上過來開門！”
一陣腳步聲的響動中，魏青枝小跑著走到大門跟前，“咣當”一聲拉開門關子，“咯吱”一聲把向兩邊開的大門拉開來，果然見秦可新站在門外頭。
魏青枝親昵地喊了一聲：“可新兒，一定是那邊住得擁擠了，你才過來的吧？快進來快進來！”
魏青枝嘴裏說著，便就拉住秦可新一隻胳膊，把他拽到門裏麵，重新關上門，說：“可新兒，你趙叔叔和燕子還沒睡，父女倆正在客堂談論晚上演的戲哩！”
秦可新“哦”一聲，攙扶著魏青枝向上屋裏走去；卻聽趙小燕喊著：“媽，好像是可新兒來哪是不是？”
趙小燕呐喊著，已經跑出上屋的門，果然見她娘和秦可新一起走進來，便就高興地喊了一聲：“可新兒，果然是你呀！”
趙小燕一邊說，一邊跑到秦可新跟前問：“這麼晚了一定有事吧？我爸剛才還和我一起談論你唱戲的事哩！”
“是嗎？那更好，我就因為這件事才來的！”
秦可新說著，已經三腳兩步走進坐北向南的上屋裏去了。
縣委一把手趙光明坐在一張長條板凳上，手裏拿著一張報紙正在低頭觀看；見秦可新走進來，慌忙站起身子說：“是可新兒，來來來，快坐下！”
秦可新在另外一張長條板凳上坐下來，說了聲：“趙叔叔，可新兒這麼晚了還來叨擾，是有事和你商量！”
趙光明“哦”了一聲，看向秦可新道：“有事和我商量？好呀！”
趙光明說著時，趙小燕倒了一杯涼開水遞到秦可新手中。
秦可新便看向趙小燕說：“本來這事可新兒要找素素姐商量，可興店公社的張幹事說素素姐晚上一演完戲，就被一個人叫走了；可新兒隻好來和燕子姐商量！趙叔叔、魏姨。”
秦可新叫了一聲：“你們二位都在，就給可新拿拿主意！”
趙小燕見秦可新隻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便就揶揄道：“怎麼像個老學究囉囉嗦嗦！啥事情嘛？神神叨叨幹麼？快說快說！”
秦可新見趙小燕催促，便就把水杯子貼在嘴邊喝了一口涼開水，清了清嗓子說：“是這樣的，縣劇團的張團不是我表舅嗎？我表舅剛才問我願不願意做專業演員，要是願意的話，他就以縣劇團的名義給上頭打報告申請指標，上頭批準後，我就可以上縣劇團唱戲了！”
秦可新這麼說著，振振精神接著道：“做專業演員最大的好處就是能脫離農村吃商品糧，變成城裏人！”
秦可新打機關槍似地把話說完，抬頭去看趙光明，趙小燕和魏青枝，三個人都驚訝地大睜著眼睛，不知說什麼才好。
秦可新見三人不說話，心中便有些惶急，正想詢問，趙小燕卻道：“可新兒，這事也太急了吧，燕子根本就沒想到會有這種事！”
趙小燕說著，便就看向趙光明說：“爸你說怎麼辦？可新兒要上劇團唱戲，不就上不成中學了嗎？”
趙光明似乎也沒想到這個事，見女兒來問，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子，在地上踱著步子，一邊踱步，心中一邊在想。
坐在一張小板凳上的魏青枝卻插了話：“可新兒說得沒錯，縣劇團張團有引進文藝人才的任務，隻要他看中的戲劇苗子，上麵是不會阻攔的！因為張團的資曆很老，算是老幹部，說出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
趙小燕見她媽這麼來講，便就瞪了她一眼說：“媽你真功利，照你的話，可新兒是應該上劇團唱戲是不是？可他隻有小學文化，日後要是幹什麼大事情，這點文化程度哪裏扛得起！”
趙小燕這麼一講，似乎擴展了趙光明思考的空間，隻見他重新坐回長條板凳上，看著可新兒說：“可新兒，你魏姨和你燕子姐意見相左，哪你的是想去呢還是不想去？”
秦可新見趙光明這麼來問，便把手撫摸著後腦勺嘿嘿笑道：“可新兒一時半刻拿不準主意，才過來和叔叔、阿姨、燕子姐商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