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爭執(1)(2 / 2)

圓帽老頭眯著眼睛看了一陣子羔羊吃奶的可愛勁兒,便就在羊身邊圪蹴下去,掏出一根旱煙管,把煙鍋朵腦刺進旱煙袋子裏裝滿一鍋子旱煙,從腰裏掏出一枚火鐮、火石、火繩敲打起來。

火鐮、火石、火繩是三位一體的點火工具,時代已很久遠;但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積石原上,還有不少老年人在使用,使用火柴嫌貴費錢,便就繼續使用花錢更少的火鐮打火……

由於打造火鐮時把形狀做成酷似彎彎的鐮刀,配上火石、火絨能擊出火來,人們便將這種點火工具叫做火鐮。

火鐮是對這種點火工具的總稱,其實它是由火鐮、火石、火絨三部分組成的。

火鐮是人們用鐵打製的,而火石一般產自河灘;經過河水衝刷並於石頭之間相互碰撞、摩擦留下的質底,並在高速撞擊時產生火花的石頭是最好的火石。

火石也有從山裏開采而來的,開采出來的石頭純度比較高,配合火鐮打火,效果最佳。

火絨也叫火繩,就是艾蒿的嫩葉,也有用艾蒿參雜棉絮擰結而成的混合物。

艾蒿是一種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在春夏之末將其葉片采摘涼幹或陰幹後,用手揉成絮狀就成火戎。

艾蒿自身具有抗菌、防黴、防蟲、鎮咳祛痰的功效,民間自古就有“端午采艾草,懸門防毒浸。居家常備艾,老少常無患”之說。

圓帽老頭把火石、火絨捏在一起反複摩擦使之發熱,然後拿火鐮用力向下猛擊火石,兩者相撞後產生的火花,頓時點燃墊在火石下麵的火絨。

圓帽老頭把燃燒著火絨按在裝好旱煙的煙鍋朵腦上,狠狠吸咂幾口,火絨便就將煙鍋朵腦裏的旱煙點燃,旱煙被圓帽老頭吸咂進嘴裏後,通過鼻腔噴了出來,有開始吸咂。

就在圓帽老頭一邊吸咂著旱煙,一邊看著他的三隻小羊吃奶時,賈權貴風風火火走了上去,扳住羊的腦袋看了一看,說:“就這一隻,我要啦!”說著,就要去拔釘在地上的羊橛,卻被圓帽老頭攔住去路。

賈權貴是羅鎮街上的街皮二流子,在集市上買東西從來不掏錢,看上什麼拿什麼;知道內情的一旦碰上賈權貴,便就自認倒黴,不知內情的和他來爭執,往往被打得頭破血流滿地找牙。

圓帽老頭來自湋河岸邊的張家溝,不知道羅鎮還有賈權貴這樣的人,見他走到羊跟前扳起腦袋看了幾眼,就想牽走,便就怒上心頭,攔住他“嗨嗨嗨”幾聲道:“你是土匪秦六來?還是雜毛苟栓虎?怎麼見了老漢的羊,明火執仗地要搶!”

賈權貴見圓帽老頭這麼來說,把眼睛一瞪說:“老子搶了又如何?這地兒是羅鎮的,你一個鄉下人來這裏賣羊;能讓進就不錯,這頭奶羊賈某要定啦!”

這時候圓帽老頭跟前已經圍上來不少人,有人知道賈權貴的底細,便就拽拽圓帽老頭的衣擺,暗示他自認倒黴;但圓帽老頭卻是個一根筋,大聲吆喝著不依不饒:“新社會還能搶人?老漢今日就看他如何來搶!”

賈權貴見圓帽老頭是根頑枸枸,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圓帽老頭看著賈權貴嘿嘿一笑,說:“既然看中老朽的羊,那就拿錢來!”

賈權貴聽圓帽老頭提到錢,便就乜斜著眼睛看向他問:“你要賣多少錢?”

“一百五十元,搭三隻羊娃子!”圓帽老頭一口唾沫一根釘的說著,又指指羊和小羊羔道:“你看羊是啥成色?身上的毛鍛子一樣,150元隻少不多!”

圓帽老頭是在給賈權貴說話,也是給自己說話;更是給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人說話。

人群裏吵吵嚷嚷起來,圓帽老頭又道:“這麼好的羊和三隻羔羔賣150元,老漢虧紮咧,要不是家中有事等著花錢,我150元能賣?兩個150元也不賣啊!”

圓帽老漢這麼一說,賈權貴竟然啞口無言,要是平常,他會和圓帽老漢論道論道,然後牽著羊就走。

可是今日有點不一樣,窯洞裏有五隻狼崽嗷嗷待哺,賈權貴心急;不想為這事耽擱時間,便把眼睛一瞪,從衣兜裏掏出幾張五元錢的大票子數了數,拍到圓帽老頭手中說:“你不要石灰窯裏吹喇叭白屁放光,要賣150元?搶人不成!我隻出50元,這隻羊就歸我了!”

賈權貴說完,便從地上拔出鐵橛,拽著羊就走。

圓帽老漢急了,把50元錢塞到賈權貴手中,抓住羊鐵繩喝喊著:“咋咋咋,你果然要搶不成!”

賈權貴見圓帽老頭不要50元,抓住羊鐵繩不鬆手,大黃牙一齒,將50元揣進自己衣兜,凶巴巴說道:“不要錢也成,後麵想要還不給哩!”

一邊說,一邊將圓帽老頭攉到一邊,牽著羊就走。

圓帽老頭見狀,便就呼喊著躺在地上,雙手抓住羊鐵繩不放,嘴裏直喊:“搶人啦!土匪大白天搶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