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陸生想:該逃了。

那個小聲音卻再也沒有出現。也沒有指引他往哪裏逃。

陸生想:唉唉,都是些靠不住的!然而他也沒辦法了,隻好哀求問告:現在我怎麼辦呢?

那小聲音總算有回答了:“啊喏……那個……”

“哈啊?!”你個家夥前麵把我妖化時不是穩準狠快嗎?現在哼哼唧唧的幹什麼?

那小聲音似乎真的是有多難以啟齒的樣子:“你……不要緊嗎?”

“啥?!”陸生覺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我有啥要緊不要緊的?”

“你家裏這事兒出得,都是因綠華丫頭而起吧?”小聲音說得更明白一點。

是倒是的。

“你太太受辱,她媽媽也在裏頭跟著受罪吧?”小聲音又問。

對啊!

“人家還不願意你報仇呢。”小聲音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陸生做好事倒也不是打算人家誇獎的。所以他也沒打算湊上門去請綠華感謝。他根本就不稀罕一個丫頭的感謝。他跟白家的仇,是他做人的原則;他除掉白仲常,這是他為了世道做的本份,跟一個丫頭沒關係……但這丫頭到底是導火索!這丫頭居然不見情,反而見怪?他不相信!

見到綠華哭靈,他不能不信了。

白仲常停靈在靈堂。那堂裏,綠華連進都不能進。她就自己在院角撮土為記、插枝為香,哭得那叫一個哀哀斷腸的傷心!以至於旁觀者不得不想:她難道是在哭自己的爹娘嗎?

可是她的爹娘沒死啊!而且她嘴裏喊的是白仲常的名字啊!陸生氣得當時就要上前去揍她一巴掌!但他還沒有出手,有人幫忙了。一個管事大娘走過來,推了綠華一把,扇了她兩巴掌,罵道:“我們公子的名字是你叫得的嗎?”又踹了幾腳。

因白仲常之死,跟綠華有直接的關係。白家二老真的手撕了綠華都說得過去。他們算是有風度的,沒跟這小姑娘過不去。過段時間,綠華應該要送回陸家的。但這段時間,她還在白家住一會兒,據說是因為要看看她有沒有懷上。

這段時間,對於綠華來說,是很艱難的。白家上下視她如仇呢!其實她爹娘很擔心她會不會被折磨死。但白家提出的說法也太正當了。他們也很難拒絕。更嚴重的一點的是,綠華雖然是導火索,但她並不重要。所以事到如今,都沒人有興趣為她出頭了。陸太太自己還難受不過來呢,哪還顧得上她。至於陸生,幾乎都忘了她了。她就被留在了這裏。

奇怪的是,綠華本人是想留在這裏的。這並不因為白家二老有那麼一點人性——他們沒打算殺了她給白仲常殉葬,倒是很理智的承認這並不是她的錯。有的人可能為此就已經感激涕零了,說不定“臣誠恐誠惶肝腦塗地以報”——不,綠華沒有這麼奴性。

白家二老雖然沒有遷怒她,但也並不喜歡她。留她在這裏,真是純為子嗣保險計,怕她出去之後,大了肚子,非說是白仲常的遺種,叫白家怎麼辦?接受進來麼?怕替別人養了狼仔。又怕陸家有意拿喬,反而叫他們去求人家,這氣怎麼受?不接受麼,怕那真是白仲常的種。又怕陸家有意扣著小孩子折磨出氣。或者也可以救個靈藥、靈術,來驗證親子關係。然而白仲常已死,要驗證難得多了。何況還擔心陸家有意不放人,就是把小孩子扣著,不讓白家驗證,天天打,就說是打白家遺孽了。這叫白家臉上如何下得來?所以白家二老要留綠華一個觀察期,是很老辣的。綠華不至於為此感激涕零。

可是她還是想留下來,不為了別人,乃是為了白仲常。為了外人眼裏擄她而去的花花公子白仲常。

如今她留白家的觀察期已滿,馬上就要出門回去了,下人們對她也不再那麼客氣了——以前雖然也不待見她,但看在她可能有孕的份上,總不好對她太狠,最多以精神折磨為主。而現在,像管事大娘,直接上手甩巴掌,就沒顧慮了。不過習慣了客氣之後,下腳的時候還是避開腰腹,並且沒有踹得多重。陸生就沒有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