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黑暗降臨的時候,人們都會產生一些奇怪的錯覺。這個城市的黑夜與白晝就好像分隔了兩個世界那樣遙遠,人們在日光中祈求神明的保佑,又在夜色裏盡情的放縱。就好像密西裏?亞瑟那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虔誠的站在聖女像前,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可以結束自己長達十六年的紅衣主教身份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大主教,但有一個人卻一直阻擋在他的麵前,成為了他在前進路途上所必須鏟除的對象。
這個人的全名叫做蘇米拉?博賽,她出生於一個高貴的家族之中,她的父親以及祖父一直都繼承著凡爾賽祭司塔中享有最高地位的大主教頭銜,雖然她的父親在一場意外中英年早逝,但這並不影響當時隻有十歲的蘇米拉繼承祭司塔聖女的頭銜,而在這之後她的善良幾乎感染了整個城市的居民,人們將她稱之為天使,因為她甚至願意散盡家財來幫助那些處於困境中的人,這一點是密西裏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的。
“可笑,真是可笑!一個純粹的布施者絕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偽善者。”密西裏品嚐著手中鮮紅的液體,臉上並存著擔憂與興奮交雜的神情。
半年之前,凡爾賽出現了一宗駭人聽聞的連續殺人剝皮案。殺手出沒在午夜時分,用殘忍的手段將夜歸的少女殺死,隨後剝下她們的皮膚。整整半年的時間,凡爾賽的城衛隊長幾乎為了這宗案件愁白了鬢發,但凶手卻依舊還在逍遙法外。偶然目睹凶手身姿的路人將他描述成了魅影,他仿佛天生就能夠融入黑暗之中,在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件事讓密西裏感到極度的興奮,如果蘇米拉小姐被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家夥殺害,那麼就絕不會有人將這件事聯想在他的身上。無論殺害她的人是否就是那個剝皮者,隻要人們最終將目光從自己的身上移除,那就已經足夠了,低沉的笑聲從高聳的祭司塔中緩緩傳出與夜色交融在了一起。
日夜的溫差產生出細密的霧氣,他們伴隨著夜歸人的步伐在凡爾賽中蔓延。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陡然間的一聲尖叫劃破了這片夜空的寧靜,也在徘徊在迷霧中的阿瑞斯沒有來由的感覺胸口緊緊一搐。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那聲尖叫中卻透露出深深的絕望與無助。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在黑暗之中摸索,在一條街道的盡頭看見了一雙血紅的雙眼。
隻有熱衷於殺戮的人才會擁有那樣的眼神,他們無法抗拒殺戮時所產生的巨大興奮,血液彙聚在雙眼之中,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
阿瑞斯本想走開的,如果不是一陣微風吹走了遮蔽在天空的雲朵讓月光重新灑向這片大地的話,如果沒有看見被壓倒在地麵上露出祈求神色的那雙眼眸的話。
他從來沒想過成為一個救世主,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需要被拯救的生靈,假如無法一視同仁的話,那麼卻不如視而不見的好。
這是阿瑞斯在二十年中所一直信奉的教條,但一碗甜粥卻改變了最後的結局。他現在還能夠記得那種久違的溫柔滑入喉嚨的感覺,所以他不能轉身離開。
“放開她。”沙啞的聲音響起,這是他從高塔中蘇醒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血紅雙眸的主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所震懾,他將目光聚集在了阿瑞斯的身上,陡然停滯的匕首在月色下發出了冰寒的光澤。
下個瞬間,黑色的身影陡然間消失了,隻留下奪目的冰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光,鋒銳的刀刃距離阿瑞斯的喉管隻剩下幾毫米的間隔,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滯。
阿瑞斯的腦海中瞬間出現了超過二十種製服對手的方法,他曾今是一個天才的法師。沒有人能夠猜到一個法師會在下一秒展現出何種令人驚歎的表演,但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體內已經不再和過去那樣流動著五彩的光輝。
雷恩?賽博卡用煉金術所製造出的這具軀體中隻有一種力量,深沉而又濃鬱的灰色能量。
黑色身影的動作忽然間變得遲鈍起來,阿瑞斯忽然發現當他全身都因為死亡的威脅而緊繃起來的時候,時間的流逝便開始變得異常緩慢。這幾乎是絕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人類不可能操控時間的流逝,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在這一瞬間他的反應能力得到了幾何倍數的增長。
阿瑞斯試圖用抓住對方的手腕,但他立即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反應的增長僅僅隻是作用於精神,而肉體根本沒有得到絲毫的提升。
刹那間,他做出了決定。
“骨盾。”
一麵白骨之牆憑空出現,阿瑞斯並不擅長亡靈魔法,但這是雷恩?賽博卡為他留下的唯一選擇。鋒銳的匕首在於白骨接觸的瞬間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嘶鳴,黑色身影露出了驚詫的神情,手中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阿瑞斯不想殺死他,但他無法做到這一點。僅僅隻是施展了一個簡單的魔法之後他竟感覺到了身體中極大的空虛,就好像是一個黑洞出現在心髒的位置,試圖將他的肉體都徹底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