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驊恭應道:“為公子效力,是子驊的榮幸。”
少年點了點頭,這才跳下馬車,伸出手去,一個婀娜的身影從馬車裏探出如蔥玉般的小手來交到他的手上,然後慢慢走了出來。而她的另一隻手,卻抱著一隻類似於貔貅的貓大的可愛小家夥。
臉上蒙著輕紗,肌膚勝雪,輕手投足之間,無不輕柔到了極至。
此女雖然臉上蒙著輕紗,可是甫一出現,本自顯得有些陰鬱的雅秀鎮後山登時變得有了生機,那滿山的青草野花,似乎都以她為中心,變得活了起來。
不用說,這少年自然便是丁古,而這個蒙著輕紗的女子,便是風猿王國的國師壤駟弈了。
此時,魏富貴早就把雅秀鎮中所有二十歲及以上的男女都集中在丁古母親墳墓所在的山下,為了保險,有很多十多歲的男女也都來了。
丁古並沒有理會他們,攜著壤駟弈的手向母親的墳地而去。
丁氏的墳頭上,此時又已長滿了野草,幾朵不知名的黃*色的野花仰著頭,在接受著清明細雨的洗禮,似乎因丁古和壤駟弈的到來,這些花兒都展開了笑容,隨風輕輕擺蕩。
丁古眼睛一潤,淚水已然輕輕淌落。
那柔柔的花瓣,不就是母親那溫暖而柔軟的手麼?
“娘,古兒又來看你了,還帶了媳婦來,你開心嗎?你所受的委屈,你的偉大,你的無私,你的執著,以及你所有的一切,古兒都知道了。”丁古沒有接過子驊遞過來的鋤頭,而是一根一根的,把丁氏墳頭上的野草扯起,一邊扯著,一邊跟她述說著這大半年來自己所經曆的事情。
聲聲低訴聲聲淚,
不見慈母歎傷悲。
一針一線哺君脈,
不求名份不求輝。
這就是母親啊,多麼偉大的母親,付出了所有,卻得不到一分一厘的回報,反而受辱而去,哪怕是一天的福都沒有享過。
丁古不想淌淚,不想讓九泉下的母親看到自己不堅強的樣子。
可是,他不能,也做不到。他為自己有這樣的母親而驕傲,母親的偉大,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一根青草一滴淚,灑的是,兒的思念兒的悲。
壤駟弈早已然泣不成聲,眼睛都哭腫了,她臉上的輕紗在到丁氏墳墓之前已然取下,此時梨花帶雨的嬌容,楚楚可憐。那輕輕的吮泣聲,哭的滿山遍野的花花草草,都心疼的跟著哭泣起來。
清明時節雨紛紛,
一絲一縷總斷魂。
若問蒼天情何憫,
一年四季俱為春。
“古古丁,娘已去,該當讓她老人家在下麵安心才是,你不要這樣。”壤駟弈站在丁古的後麵勸慰著,可是她自己的淚水,卻不聽話的珠珠滾落。
“我知道,不過娘她老人家終於可以安息了。”丁古拔完最後一棵野草站了起來,捋起袖子,替壤駟弈拭去臉上的淚珠兒,柔聲道:“過來,給娘上一柱香吧。”
“娘親,我知道你不想看見那個醜陋的人,所以我並沒有帶他上來見你,怕他的血汙了這塊純淨的土地。
“娘親,古兒今日會還你一個清白,古兒不能讓你背負著損名長眠九泉,你看到下麵那些雅秀鎮的人了嗎?古兒一會要讓以前冤枉你的人跪在你的腳下嗑上三個響頭,以示對你的愧疚。
“娘親,古兒過得很好,也很快就要實現丁氏一族和爹爹的願望,一統乾世,再現五百年前乾世的太平盛世,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丁古跪在母親的墳前,認真的跟丁氏交待了這幾件丁氏原先背負的屈辱和責任,之後,才慢慢的站了起來,也扶起了與他一同跪在地上的壤駟弈。
丁古緩緩地向山下走去,壤駟弈則是在兩個風猿婢女的陪同下慢慢跟在後麵。
雅秀鎮數百名二十歲以上的男女此時大氣不敢喘的站在那裏,一個個如履冰,低著頭不敢抬起,深怕一個不小心惹到這幫凶神惡煞,便會被人一刀給砍下了頭。
丁古手一揮,身後便即有人快速的拉起了一塊巨大的篷布,將母親的墳頭和山下隔了開去。
“把那廝給我押上來。”丁古冷冷地道。
“是。”一個鐵騎將領一揮手中旗,後麵圍著的風猿官兵便向兩邊退去,讓出了一條道來,數名鐵騎鎧甲兵押著一個被捆得象個粽子一般的老頭過來。
“麵向雅秀鎮的百姓跪下!”押解的那名鐵騎兵未待他自己下跪,已然一腳踢在了這老頭的腿彎處,老頭便即咚地跪了下去。
“都抬起頭來,你們看看,認不認識這個人?”丁古環掃雅秀鎮的百姓一眼,淡淡的道。
直到此時,數百雅秀鎮的百姓才敢抬起頭來,望向跪在一個土墩上的老頭,押解的騎兵早就揪著他的頭發把他的頭給仰了起來。
估計是為了方便讓人辨認,這老頭的臉很幹淨,連胡須也最意梳理過了,除了一雙帶著深深恐懼的眼睛外,與一般的老人沒有什麼區別。
“噫,這,這個不是以前的穀夫子嗎?”一個老人端詳了半晌,突然說道。
“不錯不錯,正是十多年前在雅秀鎮教書的穀夫子,我認出來了,隻是他怎麼老成這樣了?”一個二十多歲青年指著穀夫子道。
這兩人一說,雅秀鎮的百姓都認出了麵前這個老人正是十多年前在雅秀鎮私塾任教的夫子穀子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