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紛紛(3 / 3)

“不錯,此人正是穀子婿,可是你們可知道,為什麼當年他會匆匆離開待遇不錯的雅秀鎮私塾的嗎?”丁古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此時的他,已不複當初那一縷淡淡的微笑。

看到眾人盡皆搖頭,丁古恬淡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最後才落到穀子婿的臉上。

他的目光雖然恬淡如水,可是每一個碰到他目光的人,都有一種膽戰心驚、有若窒息之感。

“緣因這個連畜生都不如的穀子婿做了一件人神共憤之事,他忍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這才做賊心虛地離開了。”丁古的聲音依然恬淡,可是語境已然冷得讓人牙齒打架,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入眾人的耳中,如針如刺,深深刺進了眾人的心髒內部。

穀子婿聽著他的說話,深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低垂著眼瞼,甚至於想低下頭去,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眼睛。自然地,這一切是徒勞的,押著他的人將他的頭發抓得更緊,把他的頭抬的更高,那一副愧疚、恐懼、羞恥的表情,毫無掩飾地顯露在眾人麵前。

本來有些大膽的老人想著很有可能是這些風猿國的官兵搞錯了或是胡亂安什麼罪名給這個曾經為人們所尊敬的夫子,還有為他提出一些疑問之意,可是看到穀子婿的樣子,他們雖然還不知丁古口中所謂的“人神共憤之事”指的是什麼,但所說的應該是真的。

而且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少年,便是不說話之時,便已隱隱透著一股威嚴,他隻是淡淡而立之時,已然予人不敢直視之感,這樣的絕世人物,斷不會無緣無故的大老遠抓了一個離開了十幾年的人來這裏冤枉他。

如此,更加肯定了,丁古所說的穀子婿曾做出“人神共憤之事”必定是真的了。

所以,片刻的沉寂之後,雅秀鎮的百姓開始小聲嘀咕起來,紛紛猜測這穀子婿以前究竟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

丁古抬頭望天,心裏感到一股莫名的悲。

環掃眾人一眼,所有人都停止了嘀咕,就好像他的目光如實質的一般,予人沉鬱之感。

丁古緩緩地道:“知道我為什麼今日隻讓二十歲以上的成*人來到這裏麼?因為我不想讓這畜生不如的東西所做的事玷汙了年輕人的心靈。當然,還有一點,就是想還一個人一個清白,一個當年被你們辱罵為YIN婦的女子的清白。”

那一刻,全場肅靜,那淅淅瀝瀝的細雨灑在草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他們都不敢作聲,有些人已然隱隱猜測到丁古口中的那個女子是誰,緣因此事雖然過去了很久,但卻是這十多年來雅秀鎮發生的最大一件事。

良久之後,方才看著穀子婿冷冷地道:“你自己說吧,你究竟做了什麼事,說完了,我好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他聲音甫落,抓著穀子婿頭發的那名騎兵也放了手。

穀子婿目光不敢與他們任何一人的目光觸碰,內心掙紮半晌之後,他才終於低下頭,緩緩地把十一年前自己對丁氏所做的事詳細的說了出來。

他的話一說完,盡皆嘩然,尤其是鎮上的那些婦女們更是顯得群情激憤,謾罵聲開始不絕於耳,在兩名騎兵十分“識趣”的退到一邊之後,無數的碎石雜草爛泥紛紛向穀子婿的身上砸去,隨即傳來了他一聲聲蒼老的慘叫聲。

而雅秀鎮的男人們,尤其是上了一些年紀的男人們,則多是羞愧的低下頭去,他們當年有不少人趁機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此時得知事情的真相,他們能夠說什麼?

而有更多當年明裏暗裏罵過丁氏的人,此時則是一個個的麵露恐懼之色,深怕當年自己罵人的話也被麵前這個威嚴的少年聽了去,然後找自己算賬。

所有這些,即便是丁古不用眼睛去看,也能知道他們此時是什麼表情。

一舉手,拿東西砸穀子婿的人停了下來,謾罵聲也停了下來,現場再度一片寂靜。

而此時的穀子婿已然被砸得滿頭滿臉的血,看上去就象是一個草泥人一般。

丁古讓人把穀子婿押了下去,掃了眾人一眼,十分平靜的道:“穀子婿死有餘辜,但他沒有資格在這一塊土地上死。至於你們,過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並不等於我不知道。我沒有過多的要求,隻要你們在魏富貴的帶頭之下,在這裏虔誠的給丁氏上一柱香,拜上一拜,以示你們當年對她們母子兩人的輕鄙、誤會、謾罵等等的歉疚。”

說罷一舉手,後麵擋著的篷布便即拉了開去,四個高大的官兵抬了一個香爐鼎過來放在地上,正對著山上丁氏的墳頭,拉著祭品和香蠟的馬車也移了過來。

魏富貴他們雖然都不知道麵前這個少年跟丁氏是母子是什麼關係,卻也不敢怠慢,在他的帶頭之下,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上了香,行了跪拜之禮,霎時間,濕漉漉、髒兮兮的平地上跪滿了一地。

其餘人都散去,丁古隻讓一個看上去已是十分老邁的胖大嬸留了下來,看到胖大嬸懼怕之樣,丁古微笑道:“四嬸,身體還好嗎?”

胖大嬸一驚一乍,盯著他的臉,怯怯地問道:“公子……怎麼認得小婦人?”

丁古道:“四嬸,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每年還會偷偷的去給我娘親上香。”

“公子,難道你是……”胖大嬸麵露激動之色。

“不錯,我是丁古。”丁古淡然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