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北京的玉泉山與寶石塔(1 / 2)

老北京的玉泉山與寶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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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恩斯特?柯德士

(引言)恩斯特·柯德士,德國記者,生於1908年,熟諳漢語。父親為德國駐華外交官。關於中國的紀實著述頗豐,《閑置的皇城——20世紀30年代德國記者眼中的老北京》,記述了他所體驗到老北京的風土人情。

在頤和園附近西北方向約幾公裏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名叫“玉泉山”的公園,“玉泉山”意即“擁有玉一般泉水的山”,這也是北京城郊一處充滿著誘惑和奧秘的地方。玉泉山公園方圓比頤和園還要大,依山勢上下蜿蜒的公園圍牆的顏色,並不是沿襲皇家牆體特有的那種血紅色,而是用漂礫石砌成的灰色磚牆。公園裏有一眼從地殼斷層處噴湧出來的大神泉,碧綠清澈、晶瑩如玉,“玉泉山”因此得名。

玉泉山公園原是專供皇親國戚、皇子皇妃以及朝廷的高官顯貴消夏避暑的地方。進園的大門關著,還上了鎖,我隻得尋找一個垮塌了的缺口翻牆進去,就像一個孩子,要偷偷闖進充滿神奇的童話王國一樣。我必須小心地撥開茂密的灌木叢和不時出現在眼前的低矮樹枝,一高一低地走過滿是石頭的溝壑,從這一塊石頭跳到另一塊石頭,還要越過山石間水流潺潺的小溪……

翻進公園不久,我就看見了巨大結實的基座上托著的一座白光熠熠的漢白玉白塔。白塔塔身約30多米高,巍然屹立在光禿禿的山頂上,十分雄偉壯觀。仰視整個漢白玉塔身,從下到上均布滿了雕刻成型的圖案和佛像、佛龕,沒有哪怕是一平方厘米光潔的平麵!盡管塔身結實粗壯,但從數米遠開外的地方望過去,高聳的白塔仍像一朵輕飄飄的白雲,好像沒有重量似地在空中懸浮著。

白塔巨大的基座上,是一尊直徑超過15米的漢白玉塔身,塔身由下至上逐層攀升,漸上漸細,每一層都有一個圓拱形罩頂。深感遺憾的是,在可見的視覺範圍內,難以計數的圖案和佛龕幾乎都被人為地破壞了,隻有少數雕像還能讓人勉強猜出到底是屬於哪一尊佛、哪一個神。這尊佛的臉上、鼻子被錘子狠狠地敲破了;那尊佛的眼睛被鑿空了;安詳平和端坐在蓮花座上的觀音菩薩,整個臉都被挖走。白塔精美的漢白玉石外表幾乎完全被損壞,沒有一尊雕像的臉是完整的。

顯然,這不會是一人所為,而是許多蔑視陌生宗教的外國士兵爆發出來的破壞力造成的,這是他們在上個世紀中葉出於複仇而對古老的文明進行野蠻摧毀的一小部分,他們要對這一不光彩的行徑承擔責任。但盡管如此,曆經滄桑、飽受劫難的古塔,今天仍像一顆華麗堂皇的珠寶站立在山頂上,遠遠望去,其誘人的風采絲毫未減。

遠遠地,我看見了一座高聳的塔樓屹立在玉泉山最高的山峰上,像一根警示柱,孤獨地刺向藍天。我信步走了過去。

站在山頂的塔樓上,人們盡可極目遠眺。向北看,光禿禿的巍峨莽莽群山是橫臥在蒙古與中國北方之間的大山餘脈。向南,則是一望無際、直至視野盡頭地平線的廣袤大平原。眼力好的人甚至能在東南方向看到北京皇城的城牆和皇城裏的白色藏式瓶狀佛塔。遠遠遙望,這些建築物均小得像一個個建築模型。畢竟相距三四十公裏,再加上黃色的灰霧像薄薄的氣靄在地麵上懸浮著,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在古老的塔樓裏,我謹慎地慢慢踩踏著近乎一半已經垮掉了的陡斜螺旋樓梯拾級而上,手扶著厚重的塔樓磚牆,恰似在一個幽暗的隧道裏摸索。站在古塔的頂層,透過圓拱形的窗眼向外望去,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風光。順著山脈向前不斷延伸的方向,我的視線在山峰與峽穀間搜尋著點綴在光禿禿的、單調乏味的山巒中富有生氣的一抹抹綠色。那由一片片小樹林,間或還聳立著幾座廟宇、寺院並用柵欄圍起來的地方,是昔日的皇家狩獵場,我熟悉這個地方,昔日遊玩西山時去過。那座寺廟應該是臥佛寺, 意即有“睡佛”的寺廟,大佛以曲肱托頭的姿勢臥躺著,青銅鍍金的佛身長為5.2米。

臥佛寺的後麵是“五塔寺”,以及“碧雲寺”——白色雲彩之寺廟。1926年,創建中華民國的大總統孫逸仙先生在北京一家醫院病逝後,他的靈柩就是先停放在碧雲寺裏,然後才轉運至南京中山陵安葬的。南京中山陵的興建規模和費用幾乎超過了曆代皇帝。“五塔寺”的名字就是源於一個大塔基上聳立著5個金字塔般的小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