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孫小武滿臉堆笑的到了我住的賓館把我喊醒,告知三十萬塊的報酬已經到賬,接下來四個人一塊吃了早餐,他們把行路計劃製定了下來,那地方是在蒙古騰格裏沙漠西北端,我們先到銀川然後輾轉阿拉善的巴彥呼特鎮補給,最後走西北進入無人區沙丘地帶,再走一百五十餘裏就到目的地了,全程一千多公裏。
事不遲疑,我們收拾東西中午就啟程,坐的是火車臥鋪,這次可算沒有從蘇州過來時那麼擁擠了,車子啟動後他們躺著假寐,我昨晚睡了十幾個小時,沒有一絲困意,閑來無聊玩貪吃蛇打發時間,一直打到手軟,後來孫小武也睡不著了,這小子性子活潑,昨天的不愉快早忘得一幹二淨,腆著臉非喊我們玩會鬥地主,我一邊打著一邊琢磨起這次行程的前因後果和可能的結局,越想越覺得古怪與不安,就問王春:“可不可以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得到那茶盞的?沙漠裏又是什麼地方?”
王春不知怎麼回事,臉一下子白了,沉默好一會說道:“韓先生,不瞞你說,我現在還有點糊裏糊塗的……”
這裏就要羅嗦幾句了,話說古人視死如生,人死後會把生前喜愛之物陪葬,權貴階層還會把喜愛的女人和用著順手的下人、武士等活埋殉葬,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不知有多少珍貴的寶物深埋地下,“發死人財”最早出現在周代,而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開始盛行厚葬,始皇帝為爭兵餉進行過大規模的挖墳掘墓,後來楚霸王項羽兵餉告急也有樣學樣,再到後麵曹操幹脆組織軍隊進行專門的官盜,這群官盜的兵賊最高首領為發丘中郎將與摸金校尉,此後各朝各代都有挖墳掘墓搜刮錢財的官兵或者山野鄉民,最著名的就屬五代時期節度使溫韜與民國軍閥孫殿英了。
咱們單說發丘中郎將與摸金校尉,前者起初為軍漢行伍之人組成,做起盜墓的勾當簡直能把整座山給挖開了,純屬光明正大的蠻幹,後來朝代更迭,沒有官方維護,其中一支隱姓埋名,行事變的謹慎許多,俗話說熟能生巧,這群人琢磨出嗅土識墓、辨草定穴、以五行開道的手段,而且積極吸納現代化武器和工具,行事自有一套黑話、切口,後來自稱發丘將軍或卸嶺力士;後者原本是由曹操請的奇人異士組成,就要高明的多了,古人下葬講究天地風水學說,很多高規格墓葬都會擇一風水寶地,高挖深埋,內藏機關消息或養物防賊(這就是盜墓與反盜墓),而這群人注重技術環節,就是懂的觀星定位、聞風斷墓、武功秘術等等玄奇風水知識和手段,他們大多喜歡單幹,很少和人合作,除非自己吃不下,才會組團“夾汗牛”(汗牛以後解釋),打盜洞破機關統統不在話下,後輩自稱摸金術士,但後來其中有了分歧,一者為北派,講究陰德因果,晝伏夜出、雞鳴出穴,盜墓時先跪拜、點燈,燈滅即出,不動分毫,免得打擾亡魂,而且從不順空,行事留有後路,出墓時還會原封磚牆,保持完好。二者南派就沒這麼多講究了,隻有跪拜、點燈,這也是出於對自身的安危考慮,陪葬明器直接走光,不留分毫。兩派為此爭吵了幾百年。
這裏還要說到摸寶人,這是一群發死人財的民間自發組織,行事全憑喜好,完全沒有原則,怎麼方便怎麼來,也是最令人詬病的一群人。
而王春師門就是北派摸金術士,手藝祖輩薪火相傳,到了胡勝龍這一代,其人手段高明加之好交結朋友,揮金如土、豪爽大氣,儼然成為摸金術士北派泰山北鬥般的人物,但這人也有個心胸狹隘的時候,那就是把手藝活視若珍寶,不到一定時候很多絕活不肯輕傳弟子門人。七八年前胡勝龍突然一病不起,整日說胡話,極少有神智清醒的時候,門人尋醫問藥走訪高人統統不見效果,這可愁壞了大弟子大包頭,他也不是太過擔心師傅身體,人都有個生老病死,雖然胡勝龍身子一向康健,但畢竟年逾九十了,他最擔心的還是那些手藝活,可不能就這麼失傳了!
這一日來了兩個道士,一個叫丁懷山一個叫鶴連山,自稱是茅山後裔,說胡勝龍這是邪魅之氣入體,尋常醫藥是沒用的,大包頭一聽大驚,連忙將他們請進屋,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詢問詳情。當時王春師兄弟十幾人站在門外,沒資格入內,也不知具體緣由,第二天大包頭就帶著他們直奔騰格裏沙漠而去,而倆個道士也一同前往,到了地頭,風沙漫天,不見日月,倆個道士指定一個大致的地方,催促大包頭趕緊定位。王春和師兄弟們麵麵相覷也不知到底要做什麼,反正師傅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後來直到在一個沙丘下挖出個大坑,裏麵露出青磚封墓牆,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是倒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