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抓賊(1 / 2)

汪府周圍的街道盡頭、小巷深處、身後瓦頂,盡數傳來了極富韻律,極富金屬質感的哢哢聲。

哢哢……哢哢……連綿不斷,竟似契合著某個曲譜,似箭嘯、似劍吟,非常急促,一股緊張的肅殺之氣撲麵而來,若是這個時候再有鼓點,就是一曲十麵埋伏。

古縣街道上幾隻遊蕩的野狗感受到肅殺之氣後哀鳴一聲,頭伏地麵,任那些手執火把,步履匆匆的捕快從身旁跑過,就算踩到了自己的身體也動也不敢動。

當汪大富聽到這種哢哢聲時就知道來者是誰了,他知道這是樸刀和金屬腰帶碰撞時發出的聲音,而對於古縣的普通老百姓來說,每當他們聽到這個聲音,他們知道這就意味著救星來了。

汪大富不禁擔心起來,難道是那張作誠突然良心發現要翻臉了?可是要是沒了我的銀子打點上司,他不想升官了?

汪府周圍突兀出現了大片火光,將原本漆黑陰森的汪府映得一片亮堂,從上空看,汪府被四條整齊的火線圍了起來,外牆仿佛著火了一般。

汪大富下意識地踮起腳尖,在圍住汪府大門的捕快衙役中搜尋著張作誠的麵孔,卻發現不要說張作誠了,連張作誠的鐵杆手下許馳也沒來,頓時汪大富的手腳不發軟了,隻要不是張作誠翻臉要抄家就好。

火光中走出一位中年捕快,他對著汪大富抱拳施禮:“汪豪紳,在下奉許捕頭命辦案,還請體諒一二。”

汪大富覺得自己要是搭理他,肯定有失身份,於是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一旁的老管家早已心領神會,湊上來問道:“張捕快,你們這是要幹嘛啊?”

對於汪大富的蔑視,發間已有些許白絲的張捕快並沒有表露自己的不快,他麵無表情地肅然道:“奉命捉拿嫌犯秦平丘。”

頓時汪大富不幹了,他走過來冷冷地貼著張捕快的鼻子:“告訴許馳,這件事他管不了!”

“許捕頭讓我轉告你,世上有鬼,也有仙人,可是汪府絕對沒有鬼,他秦平丘就算會仙家法術,也頂多隻是一個會仙家法術的江湖騙子。”

汪大富拂袖轉身:“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你古縣衙門想抓我的貴客,就是不給我汪府麵子,他許馳欠我一個交代!”

汪大富生氣的是他張作誠肯定知道這件事情,招呼也不打,而許馳更是直接帶人來了,搞的這麼興師動眾的,要秦平丘真是江湖騙子,以後傳出去,他汪大富顏麵何存?

想讓全縣人都知道他汪大富被一江湖騙子騙了?

而且他汪大富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遇到過貴人,他能有今日的基業全是他自己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汪大富最為自得的是他的眼光,他看東西的角度與常人不同。

汪大富其實乘轎回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就算鬧鬼一事是秦平丘搞鬼又怎樣?他汪大富照樣會裝作不知道,隻為和秦平丘結個善緣,因為秦平丘和張作誠、乃至汪大富正在竭力討好的涼州知府都不同,秦平丘是修道之人,是傳說中的修真者,秦平丘對他汪大富有所圖,他汪大富又何嚐沒有對秦平丘有所圖?

汪大富貪財,而貪財之人往往惜命,秦平丘是修真者,他可能會煉製能夠延年益壽的丹藥,或是可能給汪大富一本練了能增加壽命的秘籍,或是能像說書先生講的那樣收徒……總而言之,汪大富想試試能用銀子從秦平丘身上得到什麼。

仙之一字,讓所有凡人都心生向往,他汪大富也不例外,汪大富不介意用銀子來換,不論代價。

張捕快一臉憐憫之色:“汪豪紳,許捕頭親眼看到嫌犯從你懷裏摸走了一枚金鑰匙,你現在還覺得他是來抓鬼的?為防嫌犯通過仙家術法逃跑,還請汪豪紳您小點聲音,要是驚擾了嫌犯,被嫌犯跑了,您以後還能睡安心覺嗎?。”

汪大富連忙伸手摸向了懷裏,頓時他瞪大了眼睛,如遭雷擊,麵色霎時慘白。

他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麼延壽的丹藥、修仙的秘籍全部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秦平丘是對他有所圖不假,可秦平丘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他汪大富結個善緣,沒有想過要細水長流,而是打算幹了這一票就跑,那可是汪府地窖的鑰匙,而地窖裏全是他汪大富賺來的白銀黃金!

汪大富頓時腿一軟就要向後栽倒,那老管家連忙帶著兩名家丁上來攙住,此時汪大富心裏隻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用最為怨毒和汙穢的語言反複問候著秦平丘以秦平丘的全家。

不愧是白手起家的首富,汪大富馬上就醒了過來,他哭喪著臉哀求道,全然沒有了先前的蔑視:“張捕快,拜托您了,此事事了,我汪大富定有重謝!”

汪大富前後態度反差極大,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丟臉了,頓時張捕快心裏暗笑,表麵上隻是冷淡地點點頭,之後就背著手轉身看向了汪府的朱紅大門,再也沒有看向此時不顧形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如喪考妣的汪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