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山寨裏有修真者?既然有修真者為什麼現在還沒有攻下古縣,還需要我的地圖?”人老成精的秦平丘突然想到了什麼,變得一臉驚奇:“偷襲?他們自己人?”
“很諷刺對不對,死在自己人手裏。”男人冷笑道,“我有的時候真不明白為何泱泱大楚會輸在這樣的一個國家手裏,我楚國皇帝勵精圖治,還是比不上這樣一個黑暗的國家?嗬,天佑秦國。”
“那你能用什麼和我交易?”秦平丘突然問道。
男人對著秦平丘伸出手:“他先會被打得半死,之後我會把他交給你,任你處置,我保證他那個時候神智還是清醒的,診治一下,又能多折磨幾天”
想起自己的兒子,秦平丘瞬間雙眼通紅,啪的一聲,他從懷裏摸出全部的圖紙拍到了男人手裏,他斬釘截鐵、充滿陰氣地道:“成交!”
哪怕城府再深,男人臉上還是抑製不住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為趕時間,他抱拳鞠身,利落地說道:“在下告退。”
…………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回汪府的路上,馬夫突然掀起簾子回頭問。
“出城剿匪的前一天晚上,出去剿匪不要請兄弟們吃喝一頓。”男人一臉嘲諷地答道。
年輕的馬夫擔憂地說道:“我覺得一切太過於順利了。”
男人在馬車裏伸了個懶腰,不急不緩地道:“看路,也許是我們習慣了要死人,這次卻太過容易就得到了古縣的機密地圖的緣故。回汪府就複製兩份用信鴿和人送回寨……山裏,大事可期。”
馬夫老老實實地轉回去看路,臉色變得黯淡,他背對著男人悶悶說道:“我覺得我們一旦打下古縣,我們馬上就會被秦國剿了的,其實我們都一樣,早就已經習慣稱山裏為山寨了,骨子裏就把自己當賊,其實我覺得在山寨裏挺好的,自給自足,沒有戰爭……”
男人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他打斷道:“沒有戰爭??你沒看到我們以前回山寨都要先擦幹自己刀上的血?你以前吃的是什麼?穿的是什麼?不去燒殺搶,我們哪來的糧食?”
青年馬夫沉默一會兒:“我們早就搶不到糧食了,現在都是自己種,反正秦國現在忙著爭權奪利懶得管我們,何必呢?大家這樣活下去不好嗎?”
男人聲音陰寒:“你記住,自從我們決定當山賊的那天起,我們就不是好人了,別把自己當好人。”
馬夫不滿地反駁道:“那我們又要死人了。”
男人頓時激動起來,他指著馬夫咆哮道:“我怎麼就偏偏把你這頭豬帶出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必須打下古縣,等秦國滅了燕國,他們就會著手梳理現在楚地上的大小勢力?到時候楚國就真的亡了!”
男人冷靜了一會兒,接著道:“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幹,藏在山裏,你就能保證秦軍不會來剿滅我們?我們要去當複國的一根引線。屆時我們一動,楚國各地也許都會動,就算我們失敗了,我們死了,最不濟也能用我們的死來喚醒那些楚人心中早已模糊的泱泱大楚。”
“大楚早就沒了。”馬夫委屈地小聲道。
男人拍了拍胸口,語氣沉重:“對於我來說,它還活在這裏。”
於是馬車內外又恢複了沉默,隻有馬蹄聲和車輪轆轆聲。
夜幕下,一輛漆黑的馬車駛進了汪府的偏門。
半柱香後,兩隻雪白的信鴿從汪府某處撲扇著翅膀飛了出來,與此同時,汪府的偏門再次悄無聲息地打開,換了一身便服的年輕內應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隨即昂首大步走了出來。
在離汪府約五十丈遠的酒樓瓦頂,以一輪皓月為背景,許馳背著手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兩隻正逐漸飛近自己的白色信鴿,他整個前身都藏在了黑暗中,唯獨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許馳從腰間箭壺裏撚出兩根箭矢,搭箭拉弓,將弓身拉成半月,許馳隨即鬆弦,空中頓時響起一聲暴烈的箭嘯,那兩隻信鴿在空中就被箭矢炸成了肉塊。
而隨著這聲暴烈的箭嘯,如同信號,汪府四周和幾天前一樣,再次響起了那帶著肅殺之氣的金屬碰撞聲。
哢哢……哢哢……
因為將要去解決古縣的心腹大患,為了減少傷亡,張作誠特意往上打點了一番,給每個捕快和衙役都換上了秦軍的製式覆麵黑甲。
於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幕:夜幕下,漂著火把的沸騰黑潮帶著樸刀與腰帶的哢哢碰撞聲從各處街道上齊齊湧了出來,從天空往下看,黑紅色的潮水正在逐漸地淌滿汪府周圍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