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肅殺起來,楚嫣然毫不掩蓋地運轉內力,議事廳內刮起了冷冽大風,然而牛德身上同樣升起了一股與她旗鼓相當的氣勢。
楚嫣然知道牛胖子是終於忍不住要翻臉了。
雙方冷冷對視間,竟然沒有任何一名山寨高層拍案而起怒罵牛德以下犯上,他們反而都沉默著,麵色淡然,有人端起茶撚著茶蓋小抿一口,有人幹脆靠在椅背上閉目裝睡……大部分人都做著平常下意識地動作,像根本沒聽到牛德的話,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就算有楚嫣然楚仁夫妻兩人的心腹想站起來說些什麼,可當他們掃視一圈後,紛紛涼薄地坐了回去,畢竟楚仁已經死了,眼前這個局麵,跟著楚嫣然絕對會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
因為顯然此事大部分人早已知曉,私下裏都已串通好了。
楚嫣然心中頓覺不妙,因為牛德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顯然他一聽聞楚仁死訊就私下和山寨裏的其他寨主商議好了——這是在奪權。
楚嫣然知道自己已是麵臨生死關頭,她臨危不亂,眼睛轉了轉,突然趴在虎皮椅上大聲哭了起來:“嗚嗚……當家的,你怎麼那麼蠢以身犯險?你看看,這就是你說的可以托付的兄弟,你屍骨未寒,人家就要商量著奪權了!!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他自己去和那些捕快幹一架啊!嗚嗚嗚……”
議事廳內緊張地氣氛頓時一鬆,變得尷尬,牛德的臉頓時抽搐起來,他居然不知道楚嫣然會這一招。
因為楚嫣然這招應對得極妙,她站在道義的製高點上,還用了女人天生具有的眼淚攻勢,因為她是女人,她可以不要臉,可以哭,可以弱,可男人哭了就隻會讓人看不起。
這個世界的旋律就是這樣,永遠是男尊女卑,男強女弱,而相反的是,女人是可以脆弱的,可以不要麵子的,可是男人不行。
而他牛德還是要點麵子的,以後傳出去大哥屍骨未寒,他牛德就欺負大哥遺孀,他牛德的臉皮要還是不要了。
而其他在座的寨主們的臉上也滿是不甘之色,他們同樣還是要麵皮的,且傳出去也不好聽,於是他們都不滿地看向了與自己私下有約定的牛德,用眼神埋怨道:“人剛死你就立馬翻臉?太急了點。”
牛德掃視一圈,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按照計劃好的那樣跳出來指責楚嫣然,可是因為這是高層議事,他自己也沒有帶個適時跳出來捧哏來,頓時牛德心裏暗罵一群死要麵子的老狐狸,而他無奈之下,隻好輕輕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對著楚嫣然鄭重作揖,爭著眼睛說瞎話,來了一句神轉折:“是我喝多酒了,大嫂莫要見怪,我剛喝醉了!我牛德酒量本來就不好,我可是最為敬重楚大哥的,一聽楚大哥死訊我才灌了自己幾壇酒……以後誰和大嫂你過不去就是和我牛德過不去!”
說完牛德看到楚嫣然的眼淚還是沒有停,不由心裏暗罵這賤人得寸進尺,不給自己台階下,而大庭廣眾之下他總不可能動手,畢竟楚嫣然雖是女人,可也是一個先天高手,而且楚仁的心腹還留下了不少。
這個時候內鬥,隻會讓官差撿便宜。
於是牛德借故離去:“嫂嫂,我現在就去組織人手,替楚大哥報仇!”
說完牛德狠狠掃視四周,用眼神道:“你們這群老狐狸都給小爺記著!”
接著他轉身就走,看著牛德狼狽離去的背影,在座的寨主們對視一眼,眼中同樣滿是無奈,畢竟議事廳上掛的牌匾還是義薄雲天這四個字,雖然楚仁已經因為低估許馳,高估自己而死,這個寨目前來講還是姓楚的。
楚嫣然這是一記神來之筆,讓他們好多的質詢都派不上用場了,誰有這個臉皮去逼問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於是,這次其他寨主們私下商議好了的奪權之事就被楚嫣然臨時憋出來的眼淚輕易化解了,可是這並不能持久,楚嫣然也知道這一點,在這樣的世風下作為一個女人,在崇尚力量的山寨裏她並不能服眾,因為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給一個女人騎在自己頭上使喚自己,這樣的招式她隻能用一次,下一次也許他們就會忍不住撕破臉動真格的了。
楚嫣然一想起楚仁死前的音容相貌,和那讓自己逃跑他留下斷後的決絕眼神,忍不住悲從心來,真的嚎啕大哭起來,兩旁的丫鬟怎麼勸都勸不住。
淚眼朦朧中,楚嫣然看到這些寨主們統統晦氣地拍拍屁股起身走了,看都懶得看自己,更別提安慰了,頓時楚嫣然心中滿是怨毒,而要是許馳在場,他會發現其實古縣的那些算計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