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麟終於醒了過來,他的第一反應,是驚,緊接著卻變成了喜,他用力握緊了拳頭,突然發現自己現在的力量,是如此的充沛異常,大喜之下,雙腳自然的站立了起來,原本疼入骨髓的身體的感覺,此時變成了暖流,在身體內奔流不息,源源不絕。
“我的傷都好了?我沒有死?”
原來不死,也是如此的令人欣慰。
接著,龍麟試著活動了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完全找不到受傷的痕跡,而且活動之間,全身的任何一個部位和肌肉,似乎比起從前,更加的靈活自如。
好奇的看那潭水,還是無聲的泛著乳白色的光澤,細看之下,那似乎是一潭泉水,山壁的石頭之下,應該就是泉眼的所在。
“石乳?”龍麟好奇自語,也無法去追究根源。鼻子嗅到一股惡臭,卻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這幾天來,泥濘中的爬行,滿身的汗水,那一身的衣服早已髒得不成樣子,但他卻發現,他的身上皮膚上,凝固著漆黑的像油一般奇異的物質,那種惡臭,就是這種東西發出來的,當下脫了衣物,就著石乳泉水,將身子洗幹淨,又把衣服洗了,掛在山洞口。
借著空閑,隨意的瀏覽了一下山洞,發覺洞穴的頂端離地並不甚高,倒插而下的岩石,或尖或直,數之不盡的鍾乳石直指地麵,在這漆黑的洞內,顯得有點猙獰。
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像要飛去一般,說不出的通體舒泰異常,於是步出山洞,任微風吹著赤裸的身體,好奇的看著洞外的世界。
原來他所處之地,竟然是一座懸崖山峰的半山腰,這個山腰孤懸凸出,上不接頂,下不沾地,就此懸掛於空中,想必當時他從雲端落下,若非掉在了此地而落下萬丈深淵,恐怕早已經粉身碎骨了。
看看那塊光滑如鏡的石頭之上,是一望無際的山體,山體平滑如刀切,筆直如棍,根本沒有可供著力之處可以攀登,再走到懸崖邊下望,入眼的卻是悠悠的白雲繚繞,看不見底,丟出一塊巨石,等了許久,也無法聽見石頭落地的回音,如此深淵,何止萬丈?
絕了念頭,他隻有無奈的走回山洞,洞口那些交纏彌漫的野藤,卻都自然的垂向兩旁,現出彎曲呈月牙的洞門。穿好已經幹透的衣服,又喝了些石乳,實在無聊,半靠著山壁,依偎著那潭奇異的泉水,他又迷茫的睡了。
如此反複、平淡的日複一日,時間漫長的過著。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龍麟寂寥得快要發瘋的時候,他迎來了到此後的第一場雪,在彌漫天地,飛揚飄灑的雪花中,他知道,此時已經是冬天了。
每年的冬天,記得家鄉都會下雪,跟玩伴一起玩雪球、堆雪人,曾是龍麟童年裏最快樂的時光,隻是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家鄉?
看著漫天的雪花,他更清楚的明了,自己被困在這裏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
這一年內他試過任何一種方法來離開此地,可是都無法成功,要離開這裏,唯一的辦法,隻有跳出懸崖,如果僥幸能得不死的話,他就可以如願。
但這跟他努力求生的意誌卻又相違背,所以,他隻有癡癡的等,等待奇跡。
其實人都何嚐不是如此,隻是世人不知是否都明白,自己等的到底是什麼?人隻要心裏還有期望,就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大概又過了幾個月,春暖花開,又是一個草長鶯飛的美麗春天,遠處的山巒已換上綠裝,生氣盎然、一派生機。
呼吸著帶點濕潤的空氣,龍麟坐靠在懸崖邊,看著遠方一片綠意勃勃的山峰,悠閑的漫不經心的用眼角的餘光,斜眼注視著腳下飄渺的白雲。
這已經是他每日唯一的消遣,最近他覺得自己的靈覺有點異樣,比如說,他總覺得天空中星星的排列,似乎跟心裏的某種東西相呼應,具體的他也不明白,但是他能從天空的雲霞流動和夜間的星相,和周圍的溫度、風力等相結合,可以明白清楚的預測出明天會是陰雨綿綿的陰天還是陽光明媚的晴天。而這些知識,卻是從來也沒有人跟他提及也沒有教過他的。
他也不求甚解,隻沉醉在這種好奇之中,自得其樂。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他卻不覺得餓,伸出右手感應了一下風力,清風從他指尖流過,他竟能體會到有一絲絲輕微的癢癢的感覺,又伸出左手,似乎用手在撫摸夕陽一般,陽光穿透手掌,把他的手映照得如透明般的通紅,隱隱還能看見手心裏麵,光潔平滑的肉層下麵,細微的血管似乎在律動,甚至那血管之中,血液也似乎在緩緩流動。
“奇怪?”龍麟喃喃的開口自語道:“今夜,居然有難得一見的滿月。”
現在隻不過是黃昏,根本看不見月亮的影子,他如何知道今夜有滿月?
他隻是很自然的這麼覺得,就好像理所當然本就該如此一般,他也無法解釋,更無從去解釋。
太陽落下,月亮就升起,居然真的很圓很圓,圓得沒有絲毫的缺陷,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這些,他自己更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