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喜,紛紛表露關懷之情,唯獨李絮茹,沉吟不語,幽怨的看著他,龍麟卻隻是笑笑,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神情,剛才一次太虛神遊,如簡短的曆經生死一般,耗費了太多真元靈氣,龍麟卻隻不過稍有倦容而已。
“妖蹤,似乎就在正南方向。”龍麟緩緩帶點微乏的口氣道:“那裏靈氣流失,陰鬱之氣彌漫,隱隱有厭世的悲愁氣息,戾氣充盈,遍布四野,我的靈感,卻是無法進入……”
眾人驚歎不絕,一為多日尋找的妖蹤眼看有了眉目,再者是驚豔龍麟的悟力,竟可以作那“神遊太虛”之法,猶如親眼目視、身臨其境。
孫淼疑雲重重,妖蹤一事,本是他杜撰瞎編,龍麟卻說得如此堅決果斷,他不由為之詫異。
當時天色已不早,眾人隨意計劃綢繆一番,便安排就寢,一樓龍麟的臥室自然安置一眾女流,男弟子打地鋪睡二樓客廳,龍麟卻因異常興奮,無法入睡,悄然上了頂樓,仰臥靠椅之上,獨自想些心事。
他小小年紀,若非幼時家逢巨變,此時亦不過是個無知少年,思來想去,除卻父母之仇,似乎並沒有多少心事來咀嚼,卻為何有一絲淡淡愁緒?
道教年青一代,皆已出動來勘察魔蹤,是否峨嵋也會參與呢?想到此處,龍麟不禁搖頭苦笑,他明白這一切本是孫淼一個謊言而起,並非確有其事,那麼峨嵋又何來勞師動眾的參與此次“盛會”?
難道自己的心中,確實希望真有妖魔?那麼,至少身為正派之首的峨嵋,是否就會出動?到時,自己是否就能見到她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傲絕天人色,飄渺雲水間!
那一絲哀怨淡淡的倩影,若有似無,又浮現心頭,還有那冷若冰霜的絕世容顏,竟是揮之不去。
“羽衣。”龍麟喃喃呼喚:“你……現下可好?”
星光朦朧,清風無聲,在如此靜夜,顯得憂鬱哀怨,悱惻纏綿,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他的愁緒感染,一絲薄霧,緩緩遮去星光,大地靜寂,黑暗了許多。
如此深夜中,誰能聽見他無力的呼喊?
神念動處,一人猝然出現在龍麟的身旁,龍麟微閉著眼,淡淡道:“孫兄為何還不安睡?也是在思念心上的人麼?”
那人正是孫淼,在龍麟靠椅邊,屈膝坐了下來,他開朗而明快的臉上,卻也有幾分哀愁,曼聲道:“不想龍大俠倒真是我的知音,如此靜夜,有掛念之人,確實不是睡覺的時刻。”他語聲一轉,不再那麼豁然幽默,反而變得酸愁苦楚起來,“兄弟有人可想,卻不知那遠方的人兒,說不定此時也正如你一般,也然記掛著你,輾轉難以入眠。兩心如一,自然是天涯若比鄰,千裏共嬋娟。而我……卻跟你不同。”
看著他哀愁的情緒,龍麟反而心裏震動,此時的孫淼,哪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英武不凡、鋒芒畢露的少年英俠,不過是一個為情所苦的可憐人兒。
“有何不同之處?”
孫淼幽深的歎了口氣,黯然道:“你思念的人遠在天涯,能得兄弟記掛之人,自然有其值得記掛之處,她若知你心意,必不至拒你千裏之外。而我……明明人就在身畔,也知我意,卻猶遠在天涯,叫人情何以堪?所以咫尺天涯,不過是兩心之間距離而已,隻是距離有遠近,人心卻無邊際了。”
想起孫淼暗戀的李絮茹,對孫淼總是珊然有禮,甚有節製,讓人琢磨不透其心中所想,孫淼有此愁緒牢騷,也屬情理之中。龍麟隻有暗自歎氣,安慰鼓勵一番,想這情之一物,果然高深難料,鬼神莫測,沒有發展發生到最後,誰也無法預知後果,世人皆困在其中,如何自拔?
過了半響,孫淼情緒稍有回複,曼然帶點責怪語氣道:“你明知我說碧雲山有妖怪是一時情急的謊言,為何還言之鑿鑿的說魔蹤在正南方向?我若果被拆穿了,也必將拖你下水,到時候,要死我也拖你墊背。”他說話嘿嘿冷笑,看起來奸猾無比。
龍麟正色道:“這你大可放心,我確實感應到正南方向有魔氣侵擾我的靈覺,雖不敢斷定是魔教妖人,至少也有魔物藏匿,若真被我們誅殺幾個妖孽,到時你不是正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