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見你,不是為了奚落你。”莊言五指一張,一條椅子憑空出現,端端正正落在尉栩對麵。莊言端正坐下,和尉栩隔桌相望,像兩位對弈的棋手。莊重望著尉栩,輕輕說:“我來見你,是要取你的命。”
“我沒想到你竟如此膚淺。”尉栩麵不改色,認真說道:“獅子捕獵羚羊,羚羊可曾恨過獅子?給你戴綠帽子的不是我,而是現實;打壓你的不是上級,而是秩序。就算我不搶走宋丹,她國色天香,熱情獨立,垂涎的人多的是,比你強的人也多的是,我不動手,她遲早被別人搶走。你被生活強奸了,卻執著地恨我,這毫無意義。”
“我取你命,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莊言傾身低頭,溫和地凝視尉栩雙眸:“也許檢察院的人執著於將你正法示眾,但是我不管那些,我要做的隻是在光明隱修會前來營救你之前,親手殺你,以絕後患。你死了,就沒人惦記魏東嫻,沒人威脅維內托,沒人算計黎塞留。你有韜略和耐心,也有識人之才和用人之膽。她們的弱點,你非常清楚,所以你能夠在基地裏將她們耍得團團轉——我不會讓這種千鈞一發的危機再發生第二次。為了杜絕險情,我將利用優勢局麵,不會留你活到明天。”
尉栩的五指顫抖了一下。他終於避開莊言的目光,垂目凝望桌子,停止了徒勞的詭辯:“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逞血氣之勇的小職員了。你的頭腦清醒得可怕。”
“因為你的武略令我後怕。”莊言雙手規矩地蓋著桌麵,右手掌心裏,已經悄無聲息地凝華出一枚方正刀片,鋒利無比。
於此同時,莊言雙目直勾勾地盯著尉栩,殺機已露。
尉栩背心一濕,感受到陰間的涼意。尉栩察覺到莊言的惡毒,卻無動於衷地伸了個懶腰,像解脫一般仰在椅子裏,懶洋洋望著天花板:“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白癡檢察官開始布置這些可笑的防自殺房間。他已經知道,莊言大獲全勝,尉栩大敗虧輸。他要鞏固成績和戰果,所以在處心積慮地防止我自盡。”
“他多慮了。自殺是弱者的選擇,而你是我平生罕見的強者。你策劃你自己仕途的隕落,比下野的袁世凱更加隱忍;你用一敗塗地來掩飾你的最終目的,比諾曼底登陸的騙術更加老練嫻熟。你這樣的男人,絕不可能自殺。”莊言陰森森地說。
“你很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樣。最強大的敵人,也是最透明的知己。敗在你手中,我感覺到了寬慰。”尉栩立起頭,瞧著莊言笑道。然後他友好地伸過手來,按在莊言藏有刀片的右手上。莊言感覺到尉栩的手指冰涼得像屍體。
“我沒辦法作為一個弱者活下去的,莊言。因為我知道,作為一根‘甘蔗’,別人蠶食我,是順理成章;剝削我,也理所應當。更可怕的是,我已經追不上你,追不上宋丹,追不上魏東嫻;你們這些曾經與我共事的人,如今已經高高在上,當你們居高臨下地俯瞰我的時候,目光裏參雜憐憫,語氣裏也有同情,而我已經沒有能力去拒絕同情和憐憫,這感覺就像吃了蒼蠅!隻有死能讓我解脫。我像隻折羽落地的鳥,因為沒有了重歸天空的希望,所以選擇絕食而亡。”尉栩失神喃喃,然後目光轉回莊言臉上,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