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輪回

學子習作間

作者:施鎣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題記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不是你站在我麵前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彼此深愛,卻永遠隔著一道陰陽界。我曾恨自己,不能把你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最美的時光,一天一天都記錄下來,深深地刻進我的腦海裏。

你愛文字,愛看書。這點,我深受你的影響。你看書的樣子,很安靜,所以我才喜歡一蹦一跳跑過去打擾你。我會把你還沒看完的那一頁悄悄翻過去,然後你裝出很生氣的樣子,用硬硬的胡碴在我臉上蹭來蹭去,好像是在懲罰我;我會用手指在書上亂舞,擾亂你的視線,你則抓住我肉嘟嘟的小手,親了又親;我會鑽到你的大大的懷中,讓你教我認字。母親說,我最先認識的字不是爸爸媽媽,而是“讀者”,讀書的人。你教會我,要認真學習,多讀書,豐富知識;你還告訴我,學無止境,不要驕傲自滿。現在想來,意義竟是如此的深刻。

你愛收藏舊物。那年,花開滿夏,你走得那樣匆忙。母親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心,開始整理你的遺物,發現你一直視如寶貝的帶鎖抽屜裏,整齊地擺放著你初中、高中時獲得的各種獎狀和早已過了時的食堂飯票;還有幾張你和同學的合影以及一大疊你與他們的信件、明信片。我還記得,你在上海住院的那些日子,你的同學都來看你。我很是羨慕你的友情,患難之中見真情的友情。你教會了我,要多接觸一些人,要多交一些朋友,要善良體貼,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朋友。

我以為我現在回憶起來,不會再像當初一樣淚流滿麵,淚水卻還是奪眶而出。我以為你會一直伴我到出嫁,看我穿上美麗的婚紗。我以為我會等到你慢慢老去,然後像你愛我的那樣,天天陪你曬太陽,一起看書。而所有的我以為,都隻是我以為。有些地方,連青鳥都無法抵達。忽然間覺得席慕蓉的這段話講得精確極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繼續做的;有許多人,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見到麵的。於是,在你暫時放下手或者暫時轉過身的時候,你心中所想到的,隻是明日又將重聚的希望,有時候,甚至連這種希望都感覺不到。因為,你以為日子既然這樣一天一天過來,也應該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昨天、今天、明天應該沒有什麼不同的。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訣了。”

十年一個輪回,而我與你卻隻有一個輪回的緣分。童年的記憶,點滴存在我內心深處,成為我這輩子最珍貴的收藏。

【作者係浙江省杭州市蕭山十中花雨文學社社員,指導教師:張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