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乘務員整了整神色方挑眉瞥向問話的乘客,故作不解道:“有這回事啊?我怎麼不知道?”
“我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他就在這兒說的。”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啊?我剛才明明看見那個和尚跟你一塊兒到前麵去的。”
“對啊,你們是不是瞞著……”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逼問乘務員,其中有幾個嘴裏冒出的話非常尖刻。衛霄望去,卻是先前被女服務員嗬責過不要搶他們座位的那對情侶說的。女乘務員推開人群往車頭的方向去,並表示眾人有疑問的話可以去問車長、或是乘務長。
在座的大部分旅客也不過是出於好奇心,沒存著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勁頭。還有些人則是興災惹禍,看見大家一起遇到倒黴事會感覺興奮,這樣的人根本不想找出原因,隻希望謎底藏的愈深愈好,讓左右的人擔心的時間更長一點,更害怕一點,自己從他人的恐懼感中得到樂趣。因此,乘務員離開也沒人跟著去追問,隻是沒好氣地靠在坐椅上嘀咕了幾句。
火車沒壞,車上也沒被裝炸彈,乘客中更沒藏著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和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讓火車停駛,根本是為難火車上的工作人員。不停吧,心裏就怕有個萬一,到時候有幾張嘴也說不清。停吧,又沒發生事故,簡直是搞封建迷信,玩忽職守的典型。
衛霄覺得要解決這件事,還得等火車靠站的時侯把原委告知站長。隻是在短短的五分鍾內很可能無法決斷,說不定還要打電話聯係總站。那麼等火車開往下下站的四個小時裏,應該能得出結論了。怕就怕火車在這段路途中出事,衛霄無意識地嘟著小嘴,決定看下一站到站時,和尚下不下車再做決定。
如果,和尚說的是實話,火車再開下去真的會出事,那麼和尚會坐在隨時可能出事的車上等死嗎?其實,衛霄更希望看到的是雨過天晴,火車駛出雨霧的包圍圈,進入舒鬱普照下的大地,比起別人,他自然更相信自己。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衛霄因為一夜沒睡,有些犯困。他怕自己會無意中睡著而錯過了站頭,便開始默念起心經。衛霄不知道的是,從他念出第一個字起,被男乘務員押著送去後車廂內坐好,合攏雙目撥著念珠誦經的和尚猛地張開眼睛。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唔——,好冷!
衛霄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手背擦過臉頰竟感到臉上濕漉漉的。
怎麼回事?衛霄擰起小眉頭,睜眼就看到麵前半開的窗戶。這輛火車,如同地球上七八十年代的列車一樣,車窗分上下兩層,下麵半扇窗戶是可以往上掀開的。但若是窗關得不緊,狂風與雨絲就會飄進來,打濕車廂內的小茶桌和坐椅。而衛霄,就是這麼被喚醒的。
對了,他還在火車上,正等著到站時看和尚的舉動,再考慮下車還是繼續乘坐。那他方才是怎麼了?睡著了?他明明在念經啊,怎麼會睡著呢?那現在火車開到哪兒了?被冬日的冷風一吹,衛霄倏然清醒,剛欲轉首詢問麥子,側臉轉首的短短一刹之間,竟讓他的骨子裏生出一股寒意。
車內的旅遊、頭頂上方架子上的行禮、小桌上的吃食、地上的碎屑……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車廂內空蕩蕩的,靜的嚇人,或者不能說安靜,隻是沒有了各種雜音,使得鐵軌磨擦的聲音,和越來越大的雨勢拍打著車窗的劈啪聲,愈發的清晰了。
衛霄昂首環顧著車廂內的環境,確實是他之前乘坐的三八四零號列車。他麵前的小茶桌的桌腳上,有個不起眼的腳印,是他剛上火車那會兒發現的。既然,他還是在原地,那車上的其他人去哪兒了?衛霄聽著耳畔喀嚓喀嚓的列車行進的聲響,心漸漸下沉。
衛霄悄悄挪到坐椅邊緣,探出小腦袋,左右望了望,可以看到前後連接的兩列車廂內亦是一片空曠。衛霄小心跳下坐椅,站到過道中央,沉思片刻後邁開步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