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胡靈玉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思緒回籠,秦元敏繃著麵容,輕啟朱唇。
“諸位愛卿起吧,今日是朕第一日早朝,不談國事。”
秦元敏一身正黃龍袍,略顯纖細的身子顯得坐下的龍椅空空蕩蕩,她的脊背挺直,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似乎都在暗暗用力,文武百官聽話的站起,還不忘感謝坐在秦元敏身後的貞靜太後。
誰不知道,太子如今已經都已經十六歲,這樣竟然也會被說是黃口小兒,貞靜太後與胡恪謹的心思昭然若揭。
秦元敏心思不在朝政,百官看的分明,隻是貞靜太後坐在秦元敏身後目光炯炯,百官一個個低著頭,狀作不知,全然不似平時的伶俐,胡恪謹勾唇笑的邪戾。
“陛下,微臣有一事稟告。”
秦元敏眼皮未抬,像是睡著了一般,既然是一個年幼的皇帝,那麼她暫時隻需要做好自己的角色就夠,不懂事,也無妨。
“丞相大人,有何事?”
胡靈玉目光隱晦的掃過站在殿內絲毫恭敬的意思都無的胡恪謹,紅的極豔的薄唇牽出一抹笑意,妖嬈而肆意。
”微臣收到奏報,北胡的契胡統領近來身體不適,似有讓質子回朝的意思。“
秦元敏的手心捏緊,握著龍椅的潔白的手麵上青筋鼓起的明顯,她倔強的垂著眉眼,沒有反應,胡靈玉隱在簾子後的麵容似與胡恪謹微微對視了一眼,內心輕嗤。
已經做了太後的胡靈玉,麵上再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溫和的弧線,黑紫色的眼瞼挑起一抹鋒銳的弧度,鳳眉入骨,大紅朱唇,十指濃紅,舉手投足都帶起一股寒人的氣息。
“來人哪,宣北胡世子。”
秦元敏長長的羽睫忍不住的顫動,十指尖利,刺進手心,她抬起頭直直的望著站在下首的胡恪謹,目光凝滯。
五年的時間,拓跋致早已成長為一個麵容堅毅的少年,褪去了眉梢眼角的稚氣,帶著一股少年的青澀,他的頭發綰起,僅用一個翠玉發冠裝飾,下頜方正,目光清朗,劍眉鳳目,器宇軒昂,在大榮已經生活了六年之久的拓跋致,多了分柔和的弧線,少了分初到大榮時的黝黑。
秦元敏與拓跋致在南苑朝夕相處,這六年互相支撐,彼此扶持,一起走過了一段又一段艱苦困難的日子,早已經成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隻有秦元敏,就算到了今天,也隻認為兩個人是純粹兄弟般的革命情感。
“微臣叩見陛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拓跋致雙膝跪下,額頭觸地,態度溫和而堅定,對坐在秦元敏背後的胡靈玉隻字未提,秦元敏目光微動,張著雙唇想開口喚他,卻被坐在她身後的胡靈玉搶了先。
“質子倒是沒有反應,就是不知這即將回歸故土,心情如何啊?”
胡靈玉姿態慵懶,語氣閑適。
“還望太後告知拓跋究竟發生了何事?”
拓跋致目光銳利,視線平平,他回的迅速,並不想讓秦元敏為難。
“朕方才聽聞,契胡統領年邁體弱,傳信望你回國,世子先起來回話吧。“
秦元敏目光像是籠著一層水霧,望著拓跋致,麵含擔心,煙霧眉,水雲眼,不變的依舊是那副冷清的神色。
深宮狡詐,幾經生死,各種陰謀詭計輪番上陣,秦元敏的的臉上早被時光雕刻的冷淡清然,唯有麵對身邊最為親近的幾人,才會稍有變化。
拓跋致聽話的站起,直直的站在一旁,安撫的望了一眼高坐在上的秦元敏。
“不知陛下如何打算?”
拓跋致內心猶疑,如今的他比初入宮時情緒收斂的更好,麵上如常的詢問,心裏卻早已百轉千回。
“若是我父病重,急召我回國,北胡自然會親派使者前來接我,即便他年老糊塗,還有我母妃坐鎮契胡王宮,絕不會讓我落入大榮之手送回北胡,路途遙遠,中途發生的意外,誰也不可預料。”
拓跋致內心的盤算,秦元敏早已經想過了,她的黛眉微顰,內心躊躇,但不管選擇如何做,惟有一點可以確定。
“北胡若不來人,世子絕不回國.\"
秦元敏聲音不大,但是卻堅定有力,文武百官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這分明是三方的較量,他們無故插一腳進去,必成炮灰。
拓跋致的嘴角牽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他就知道,秦元敏的決定必定與他相同,但是其餘二人的臉色並沒有那麼好看,胡恪謹麵上劃過一絲陰霾,腳步重重的站了出來,還未等秦元敏詢問,便搶先開口,帶著質問。
“皇上如何會做此等打算,您要知道,我大榮與北胡這麼多年能夠相安無事,靠的可就是契胡首領大膽割愛,將質子放與我朝,如今人家病重,皇上還不讓首領唯一的兒子回朝探望,您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