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武後有再多的怨氣也隻好應承,因為這個地方,連一個蚊子都飛不出去,自然也不用擔心宋玉之會做什麼,她點點頭,示意上官婉兒走入牢內。
上官婉兒看著宋玉之平淡的眸光,按住跳動的心口,越過牢門走了進去,她步子走的極慢,心中有份念想好想走不完,因為她怕。
上官婉兒走到身邊蹲下,低喃了一聲。“哥哥。”
宋玉之並未身動,雙眼看著武後,邪魅一笑。“我要附耳說。”
上官婉兒低下頭,讓耳朵貼在宋玉之嘴邊。
然而隻是低頭之間,武後就發現異常,細微之下,她發現宋玉之一臉邪笑,且手上多了一指長的指刀,正在揮向上官婉兒的頸脖,武後大驚,道:“金吾衛殺了他。”
數秒之間,一把匕首直插入宋玉之的眉心,而宋玉之卻是笑著將頭落在上官婉兒的肩上。
自此無聲息。
此時此景,血腥正濃,上官婉兒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她不動不語,不怒,不喜,隻是靜靜跪在原地。
她的耳邊縈繞不斷縈繞著宋玉之的那句話,你不是在逼他,而是在逼我。。。
這一刻,上官婉兒終於懂了,可惜晚了。
“一個連妹妹都想殺的人,自然無用處,婉兒你的一片良心終究浪費了。”武後說完離開牢內,留下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
上官婉兒緊緊地抱著,漸漸地感覺到身體冰涼,任由著那血液浸染衣裳,她依舊無色。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間,她站起身回到所居,她為自己換了一聲素衣,帶了一個素雅的玉釵,求得武後同意後,她將宋玉之的屍體帶出宮外。
出宮的一路上,上官婉兒坐在宋玉之的身邊,一人一屍隨著馬車陣陣,尋得一處可以俯瞰華陽府之地。
上官婉兒看著刻有上官玉的墓碑,兩行熱淚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因為她想起宋玉之臨死前的話,短短的四字,匡扶李唐。
上官婉兒心裏明白,宋玉之不願意成為上官婉兒的羈絆,所以故意讓武後看出他有殺害自己之心,這樣就可以惹怒武後,讓人殺了自己。
也許這是一個局,從一開始就是宋玉之設的局,目的就是讓武後抓著,再讓上官婉兒親眼看到武後殺了自己,這樣才會斷了上官婉兒服武之心。
而事實上,上官婉兒確實動搖了。
望著那塊石碑,上官婉兒暗道:哥哥,我知道你在告訴我,上官家的血是她染紅的,妹妹知道了,自此不忘。
“大人,該走了。”身旁的侍衛提醒道。
“好。”
來時惆然,去時堅定,當上官婉兒再次上了馬車,一切都變了,就連天上的烏雲也開始遮擋天際,漸漸暗沉。
載初元年(690年)
武則天宣布改唐為周,自立為帝,定洛陽為都,建立武周王朝,普天同慶之下,洛陽城中異常非凡。
“木頭,我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
“腳酸。”
一處茶館之內,正有一位身懷六甲的女人,正在使喚忙不迭的男人,那男人從進入茶館之後,就沒有停下過,這會又聽到女人說腳酸,忙將女人的腳抬起,輕輕揉捏著。
而那兩人正是真兒和木章擎,自從華陽府一別,真兒便和木章擎成了親,此時孕有五月。
“你說說,那丫頭今天會來嗎?”真兒含著一粒杏梅,問道。
木章擎低著頭,輕輕揉捏著腳,他點點頭,應聲道:“會,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