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穰宜聽後哈哈大笑,伸手撫須,然後瞬時低下頭兩眼死盯著陳杅,沉聲道:“西域弱便弱了,可我中原卻是容不得北奴滅三十六國任何一國!一個如大居如烏孫這般的小國不值得玄巽與之結交,可若是兩國加在一起那便是西域最強之國,而像他們這般的小國一個西域足有三十六個,每個皆是無足輕重之國,可當西域聯合在一起時便不比中原或北奴要差上多少,而玄巽更是北雍的國策便是西域三十六國永不統一更不能讓北奴滅其任何一國,否則便是大昕征虜,競朝北伐!”
陳杅身形一顫,國國之間是如此,人人之間又有何異?中原看似與西域交好可卻完全是為了防止北奴強大,而隻要哪一天北奴如當年匈奴那般被徹底擊垮那西域必定跟著一起死在中原銳卒之下!
田穰宜兩眼微微眯起望著陳杅,自己這個親傳弟子的性情自己更清楚,當年黃北望被陳杅食子七成稱讚其少年天才,未來棋道之上恐怕世間無人能比,可卻不曾想到陳璣那妮子更勝一層,整個北雍王府上下無人能與其下平哪怕一局,從陳杅到自己都是如此。
可這並不是因為陳杅論天資比陳璣要差上幾分,而是因為陳杅喜歡下棋,但更喜歡藏華樓內的萬本典籍和北雍之外的天下之事,而每一件事,陳杅都想做到上品!
七歲練筆,十三歲被書法大家親讚顏骨柳風,九歲見陳璿與陳璣下棋便學棋,同樣是十三歲那年,黃北望堂堂北地國手的名聲差點被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給拿下了!
想到這,田穰宜嘴角輕笑,自己這個徒弟教起來倒是省心至極,隻要將路給了他而他又正好有這個興趣,那必定不在這件事上弄出一番名堂而不罷休。
黃道羲前日來府內曾被陳凜求著給自己這個在外人口中不成器的兒子講道,自不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去山上一把青巾成了道士,而是希望自己這個兒子能像軒轅閣那個老儒生排的天下高手榜裏的人一樣不敗於人間,或則說,不至於輕易的死了。
一生殺人無數,滅國無數的北雍王兼大柱國終於是怕了,怕自己的二十萬鐵騎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而不是這個北雍,否則,今日給陳杅及冠之人必不是這個當年一把拂塵大袖一揮便將琴聖風楹攔在那快治世玄嶽牌坊前的玄嶽山掌教,而是如今廟堂上司州係的老供奉嵇無怠,這等天下文官仰視之人,縱使是一個普通百姓在他手中也會變成廟堂上的中流砥柱,當然,普通人定是無法被這位老祖宗收入眼中,如今的廟堂上隻有一位嵇首輔的門生,那便是當朝首輔王臨川,一等一的治世能臣!
當然,至於這位司州係的老祖宗願不願意給陳杅及冠都是由不得他,依著陳凜當年的秉性若是下定了決心的事縱使這位老祖宗不肯給陳杅加冠陳凜也要帶著陳杅親自去一趟司州,那時便更說不清了。
想到這田穰宜微微一笑,呼了口氣,身子斜靠在椅子上,轉頭看了眼一旁書架上擺滿的曆代典籍又看向陳杅,低聲道:“藏華樓曆代典籍共一萬五千四百零三本,除去佛道經典和曆朝曆代的青史雜章之外還有江湖上各種門派的傳世絕學三千餘本,你自藏華樓建成便開始看,如今已看了多少本?”
陳杅微微一怔,回答道:“武學秘典由劍譜最先而至今之槍道已看一百二十一本,其中以溪石劍、青蓮劍經、歸元劍術和太白劍訣入了法門,正史除南越史外還餘兩本未看完之外已看完整整二十六史,加之其與野史雜談與各種密文經典至今已看完俞一千八百本。”
田穰宜聽後臉上並未發生變化,隻是點了點頭,默了一會,方才道:“可知玄嶽掌教黃道羲親自來雲州為了何事?”
陳杅聽後一愣,啞然道:“不是因為陳凜欲拉近玄嶽的關係才請來的黃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