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易雅靜靜看著陳躍,重重的點了下頭。
她雖置生死於度外,可是此一時彼一時。
剛剛她是知道自己在堅守信仰的前提下絕無幸理,為了不讓陳躍他們擔心,才會那般說。
但是現在知曉了那對冥記於心的父子的下落,若是這個時候死去,絕對會死不瞑目的。
哪怕再撐一時半刻,等到我聽完他們過的如何就好!
衛易雅在心底默默的祈禱著。
有關那對父子的訊息,衛易雅實在是不想錯過。
即便她明白,即使得知這些年來事無巨細的詳情,她也做不了什麼,但她依舊想要好好的聽一聽。
畢竟,這可是深藏在她內心,最為沉重的傷痛!
陳躍輕吸口氣,張開了嘴,不覺一愣。
他想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衛易雅還道他為自己身體狀況而擔憂,忙道:“你盡管說便是。”
似是怕陳躍緊張,還強撐起一抹笑容,打趣道:“你可要抓緊時間說哦!要是說的嘍,我可不能保證能不能全部聽完呐!”
即使她刻意的把語氣表現的極為輕鬆,但是陳躍還是聽出,其中暗藏的那深深的不舍和期待。
他深看了衛易雅一眼,頓了頓,回報以一個微笑,這才道:“如果我沒料錯,你口中的那對父子,正是華藏寺的方丈和他的兒子陶圖。很可惜的是,當初極道同盟大亂人間,華藏寺被人鏟為平地。就連方丈、方丈他也……”
“什麼!?”衛易雅雙目瞪圓,嗓音變的有些尖銳,“他……他死了!?”
醞釀良久,陳躍實在是說不出口。
衛易雅的問話,恰好解決了他的為難。
他直視著衛易雅,沉默著點了點頭。
“……!”衛易雅仿佛一下蒼老數歲,盛放精光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
她抓住陳躍手肘的手掌,無力的滑落。
兩隻手掌放到腰前,握成空拳,看似想要抓住什麼,又根本抓之不到,顯的十分糾結。
數根沾染灰塵的淩亂發絲,隨風揚起,平添了數分淒涼的情緒。
她雙眼無神,脖頸機械的搖來晃去,口中重複的喃喃自語:“怎麼……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躍和沙飛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你的傷心。
“衛大娘,人死不能複生……”陳躍輕聲說著,想要安慰一兩句。
但是話到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
陶圖的父親,臨死之時,定然是極度壓抑的。
畢竟心中還掛念著衛易雅。
縱然早已原諒,縱然擁有信心,但是歸根結底,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始終不如真人站在眼前,親口闡述事實,排解誤會。
也許和衛易雅的遺願一樣,陶圖父親最大的遺憾,還是未能再見衛易雅一麵。
這讓陳躍怎麼勸?
衛易雅定是想到這一點,才會如此傷感。
其中不排除自己終將帶著愧疚入土,悔恨一生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對陶圖父親的歉意。
麵對陳躍的勸慰,衛易雅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的傷心著、懷念著。
許是心潮澎湃,傷心過度,她體內的鬼毒再度爆發。
道道黑色的氣體沿著靜脈,流動的越來越快,血管凸出皮膚,肉眼可見。
身為看客的陳躍都頭皮發麻,心裏發慎。
但是作為當事人的衛易雅,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毫無感覺。
畢竟,肉體再多再重的疼痛,都不及錐心的痛覺來得疼。
心痛,才是最真正的無法消彌的痛苦!
陳躍靜靜的盯著他,話鋒一轉,再次勸道:“衛大娘,你不必這樣自責。他臨死的時候,晚輩恰好在場。據我來看,他對你心裏根本沒有一點一滴的怨恨,早就原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