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聽外頭急促的聲音傳稟:“……八百裏加急軍報。”
玄燁反射般彈起身,跳下床自己抓了外衣就套上。
流素迷迷糊糊聽到動靜很大,便也迅速起了身替他穿衣。
“什麼事這樣急?”
“碩岱援軍發來的……”見她一臉茫然,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廣東的急報。”
流素終於聽懂了,吳三桂部將南下一戰告捷,已令清軍受創,這次的急報大概不會是什麼好事,她記得吳三桂死前數次大捷,廣西幾乎全被收回。
“朕走了,你再睡會。”
“嗯。”
送玄燁出了門,見陽笑在廊下值夜,太監是梁九功,流素朝陽笑看去,見他仿佛沒有看見她一樣,不由一怔,道:“梁公公,本宮有話跟你說。”
梁九功恭敬地跟她進了屋,流素指了指門外。
梁九功不由遲疑,好半晌才搖搖頭。
“怎麼了?”
“他不想見你。”
這倒是令流素意外:“為什麼?”
“奴才不知道。”
“你再跟他說聲。”本來還不是非見他不可,現在卻不禁狐疑。
梁九功退出去。
不多時便聽門外傳:“奴才梁九功求見,敬主子您要的東西已帶到。”
動作真快。
“進來。”
梁九功和另一個太監服飾的人進來,一抬頭,帽簷下的臉正是陽笑。
“奴才在門口守著。”
流素嗯一聲,不由想陽笑和梁九功的關係真非同一般,冒著這樣的險將一個侍衛帶進皇上就寢的東暖閣。如果他們真有點什麼曖昧,梁九功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你為什麼不想見我?”
“因為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連你都知道?”
陽笑看了外頭一眼,低聲道:“皇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我隻能撿要緊的跟你說。”
“他不會回來了,軍報是廣東傳來的,與吳三桂的對陣吃了敗仗,情勢很是不妙,他一定要研究軍情。”
陽笑很是意外:“你怎麼知道?”
流素張了張口,她不能說自己知道這些曆史。
陽笑沒有追問,隻是道:“如果你還要想辦法救程官女子,我勸你不要試了,如果不是她死,就是別人死,我知道你和她關係似乎不錯,但是誰沒有至親好友,如果她不死,你覺得該由誰去頂替這個罪名?你應該知道,皇上不光是要給柔嬪一個交代,還得給朝臣一個交代。”
流素一時抑鬱惱怒:“那就讓我去死!踩踏著別人的屍骨活下去,我不覺得能心安理得!”
“你要是這樣意氣用事的人,這話你早就跟皇上說了,何必來跟我說?你清楚得很,現在不是你想不想死,是皇上不想你死。”陽笑看著她臉色不好,語氣緩了緩,“程官女子有她非死不可的理由。”
流素驀然睜大眼。
“你真的覺得皇後的死完全是她造成的?”
“你指的是……”流素隱約覺得,皇後雖然非死不可,卻趕在那時候,實在是巧合了些。
“皇上知道柔嬪的胎保不住,可皇後卻讓宗仁禮隱瞞了此事,接下去必定有所動作。”
“你是說,皇後定下的計策皇上早就知道?”
“他當然知道,否則皇後會死得那麼及時,他會到得那麼及時?”
流素打了個寒戰,皇帝要到得那麼及時不難,隻要皇後身邊稍安個眼線就可以及時通傳,可皇後要死得那麼及時……肯定不是程官女子可以辦到的。
“皇後她……”
“我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可以肯定,皇後身邊有人做了手腳,加速了她的死亡——如果她不是企圖用這種方法嫁禍於你,皇上或許會容她慢慢死去,他可以對程官女子所做的一切佯作不知,但現在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