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泓炎(1 / 3)

轉過竹林,再往前走個數百步應該就到了,遠遠望去,東廂房前懸起了三盞紅彤彤的雕花籠燈,在沉沉寂夜散出冥冥幽光。流蘇暗暗詫異,這雕花籠燈是極盡繁瑣的宮燈樣式與道觀清閑簡約的規製格格不入,看來今日國主確實準備夜宿在落塵女真這裏。

來到了三盞雕花籠燈之處,緋色的宮燈如同鬼魅,幽幽燃燒著冥火。流蘇看到東廂門旁斜倚著一個黑衣侍衛,大驚,上前探看。此人黑色冪籬遮麵,一身軟甲,腰懸長刀,附帶短劍,刀背上刻著獸麵蘭花的尖頭花紋,如此紋刀隻有宮內禁衛才有資格用。

“王爺,這侍衛剛死,怕東廂房中正亂。”流蘇對蘇檀小聲道,繞到了窗戶旁,將窗紙破開了個小洞,窺視了一眼東廂內的情形,眉頭皺起,又讓給蘇檀看。

蘇檀朝屋內看去,隻見屋內一桌佳肴美酒,金樽玉箸,方秋水正緊緊地靠在一位身穿玄青色長衫男子的懷中,啜泣成梨花帶雨,縱橫妝淚紅闌幹。

三位灰衣人正拿刀指著玄青色長衫的男子,而那俊逸男子正是他的兄長蘇黎,卻看他信手拋玩著酒杯,似乎麵前凶神惡煞的三個修羅,隻是被他喊來舞刀助興的伶人。過了半響,蘇黎才低聲對懷中的方秋水說:“你先避一避,他們是來找我的。”言罷,又伏下身在方秋水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吻,才將佳人放開去。三個刀客早已虎視眈眈,按耐不住,意欲衝上去結果蘇黎的性命。

蘇檀朝流蘇示意。流蘇點點頭,一躍破窗而入,反手順勢拔出腰間的玄玉冰鸞劍,電光火石間以一劍封喉奪去靠窗賊子的性命,落地持劍而立後,擋在玄青長衫的男子麵前。

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流蘇執長劍做起勢之姿,眉宇間浩然正氣恍若神仙妃子。餘下的兩個刀客相視示意,這個女子下手凶狠不好對付,但是如今之事態必須速戰速決。於是一齊向流蘇攻去,於流蘇而言,以一敵二並非難事,可此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招招都是勾魂奪魄之狠戾,摧枯拉朽之死勢。接了雙方數招後流蘇虎口震的生疼卻也想不出破解的法子,便以柔克剛,綿綿不絕的揮灑出劍招,招後又招,非攻非守,卻生生不息。現在,隻要能拖住,就是贏。

此二人麵對流蘇行雲流水無窮無盡的劍招也是頭疼,現在至關緊要之事是要取蘇黎的性命,卻被一個花招迭出的小丫頭纏住可是作死,萬一西廂那邊的大火蔓延之勢被止住,大批內衛撤回可就大大不妙了。見這丫頭招架兩人攻勢近五十招,怕已是強弩之末,持長刀之人給使唐刀之人使眼色,唐刀得其意便退出了三人的鬥劍。他二人之間的授意往來流蘇又怎能不解?她在唐刀退出的同時強攻長刀之要害,長刀神色一驚揮刀自衛,卻看到流蘇劍走偏鋒竟直直朝這唐刀的背後刺去,唐刀措手不及被流蘇一劍刺中背部要害。流蘇拔劍轉身直指向長刀之人,唐刀的血濺到她白瓷般的臉上,冷笑地異常邪魅:“想退出?可否問過我的劍?”

長刀之人惱怒成羞衝了過來,二人共敵流蘇尚是平手,現在一人又奈何?流蘇的劍法遇強則強,生死之戰更是遊刃有餘,長刀之人拚死不成反而重傷於玄玉冰鸞劍。見大勢已去,唐刀客掙紮地向火燭撲去,想必身攜火藥欲和房中所有人同歸於盡。這些人和西廂那賊人肯定是一夥的,流蘇戾氣益重,玄玉冰鸞劍發出鳳吟,一劍穿心,怎會給他這個機會?陷公主於凶險之中的人,她定不手下留情!

這不是她第一次殺人,在數月前宮變的蒲離,她大開殺戒,玄玉冰鸞劍下伏屍飲血,墮仙成魔。很久都沒有這樣下死手了,流蘇收勢,冰鸞劍重回鞘中。有些奇怪。這些抱有死誌身攜火藥的刀客似乎是顧及什麼,才在局麵無法挽回時撲向火燭同歸於盡。若一開始就做出這般打算,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情形了。

蘇黎一言不發,連一句感謝之語也無,依舊往手中的金樽中倒上清酒,自斟自飲作壁上觀,似乎發生過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樓的幻象,助興罷了。倒是落塵上前盈盈一禮,向流蘇謝道:“多謝流蘇出手相救,若尊客有性命之危,落塵萬死難逃其究。”

流蘇不知該如何應聲,心想著這邊的刺客都被自己解決了蘇檀怎麼還不出現。這個飲酒之人便是國主了,到底在上演著怎樣一場戲?所在的西廂被賊人所焚,道觀中所有人都驚慌去西廂救火。所以,焚燒西廂隻為造勢吧,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罷了。而這些死士刀客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刺殺國主。那麼,救完國主呢?公主又在哪裏呢?就算如此謀劃謀殺也不用將公主擄走啊。心中又是一陣狂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