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這老道倒通人情,就這事辦得還象像件人事。”
張衝笑了笑,接著道:“先人見東西貴重,執意不肯。那老道見狀,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白白送給你,我那小徒兒清風昨日摔傷了腿,廟裏無人打柴,你這幾日打了柴就別往市集上去了,直接送到廟裏,這副鐲子就算柴錢,你看可好?’先人雖知賣上一年的柴也未必能買得起這副鐲子,但暗想,自從娘子嫁給他,莫說首飾,便是新衣服都沒有給她添一件,想起來心裏便覺得過不去,便厚著臉皮接了下了。那老道又說,‘這妖怪之事一時難以查探,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不必害怕,明日來廟中,我畫一道符與你,那些妖怪便無法近你的身,你也就平安無事了。’我家先人聽了千恩萬謝地送那老道出了門。老道走了不久,他娘子去河邊洗衣回來,一進屋就看見桌上多了明晃晃的一副鐲子,便問東西是哪裏得的。先人便把剛才之事說了一遍,娘子聽了,皺了皺眉頭道:‘如此貴重的東西,我們不當收的,明日快快送還人家。’先人嘴上應了,心裏卻不甘心,便勸娘子道:‘我看這副鐲子做的如此好看,不如娘子今天且也帶上一帶,讓我看看。’娘子一開始的時候是拒絕的,但禁不住先人的苦勸,隻好拿起來,帶在手上。一帶上鐲子,娘子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細看,不禁大吃一驚,手腕之上哪裏是鐲子,分明是一條白色的繩索,這繩索也怪,娘子越是掙紮,那繩索便勒得越緊,最後生生地長進了肉裏,娘子疼痛難忍,慘叫起來,再看先人,再就驚得抖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了。正在此時,卻聽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兩人抬頭看時,卻是山中的那個老道士,隻聽他高誦道號:‘福生無量天尊,妖孽我看你往哪裏走?’原來,那老道給先人的根本不是什麼鐲子,而是他的一件法寶,叫做縛妖索。先人急忙上前,和那道人解釋道:‘老神仙,我家娘子是神仙,不是什麼妖怪,您還是快些收了神通吧,我娘子嬌弱,受不了恁大的苦。’那道人冷笑道:‘你真是糊塗,她是哪門子的神仙,不過是山中成了形的樹精吧,與你成親,不過是要吸取你的精魄而已,你現在已經是死到眼前了,還在那裏執迷不悟。’娘子聽了,哭道:‘我是妖怪不假,可我下山與我那夫君成親,卻是得了月老的點化,他道我塵緣未了,與我夫君還有一段姻緣,我怎會害他的性命。’那老道喝道:“妖孽,休要在那裏強詞奪理,便是月老點化又能如何,從來都是人妖殊途,那個老糊塗難道不知道嗎?”說完從腰間取了葫蘆,將娘子吸了進去,自回山上去了。”
“原來繩索是用來做這個的,”那姑娘聽了,生氣地說:“你拿的那個就是什麼縛妖索吧,我又沒招你惹你,你卻拿索兒來收我,真好狠毒的心。”
張衝急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這索兒的故事還沒有完呢,你隻聽我說完。卻說,我家先人回過神,心中便暗暗叫起苦來,‘什麼神仙,什麼妖怪,卻與我有什麼關係?現在我隻知道,我失去的是自家娘子,’又想起娘子的種種好來,歎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真若是要我的命,那我給她也就是了。’想到這兒,於是便上山找老道要人,沒想到連那老道的毛都沒見著一根,就讓門口的小道童一陣亂棍打了出來。先人堵在廟門口罵了半天,裏麵的人隻裝沒聽見,先人無奈中突然想起來娘子曾經提到,他們的姻緣是月老點化的,便急奔月老廟而去。進了廟裏,跪倒在月老像前,一個勁的磕頭禱告,可廟裏的都些木偶泥胎,哪個會理他?先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時間萬念俱灰,解下腰帶,在廟裏的屋梁之上拴好,隻想早走一步,去奈何橋邊等著娘子再見上麵。先人剛剛把脖子伸進去,腰帶一下子便斷了,先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一抬頭,卻見月老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