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一個現代人,以前哪裏見過這些冷兵哭的精妙。他對劍術的理解,基本上來自於電影和電視,不過那裏麵的劍招看上去花裏胡哨,動感十足,但憑的不過是後期的特效。在現實中,他倒也是見過舞劍的,離他們公司不遠就有個小廣場,每天都有老頭老太太在那裏練劍,每次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他總是忍不住加快腳步,做為一個充滿正能量的現代青年,他感受到的不是美,而是擔心這些老人萬一一個不留神,把老腰給閃了,那他到底扶不扶就真成了一個問題。
一套劍法練下來,張衝看得如醉如癡,連喝彩都忘了。姑娘見他傻傻地樣子,有些失望,將手中的樹枝扔到一邊,歎了口氣,道:“我隻會這些打打殺殺的功夫,倒讓你看笑話了。”
張衝這才回過神來,聽姑娘如此說,急忙道:“哪裏哪裏,是我失禮了,隻因姑娘舞得太好,看得入神了。”
姑娘這才轉憂為喜,輕聲道:“可我還是覺得舞刀弄槍的太粗陋了些。”
張衝笑道:“姑娘此話差矣,武術也是藝術的一種,與那琴棋書畫是一樣的,都能讓人賞心悅目。看你舞劍,我倒想起一個故事來。我家還有位先人,從小練習書法,也算得上是當時數得著的大家,但成名之後,自感技藝再難長進一點,心中異常苦悶,整日裏鬱鬱寡歡。後來,也是機緣巧合,他見了一位劍器高手舞劍,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自此悟出了草書的真諦,書藝突飛猛進,被後人稱作‘草聖’。”
姑娘聽了笑道:“你家先人的故事倒是真多,這次又是你編出來哄我的吧?”張衝道:“這確是真事,我敢發誓。”姑娘道:“好好的,發的什麼誓,我隻想信你便是了。對了,你說我舞的好,那你有沒有什麼灌頂的感覺。”
張衝笑道:“我那先人,是被稱作聖人的,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感受自然是有的。我剛才便作了一首詩,聽我念給你聽,‘今有仙人降凡世,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嬌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空留林風傳芬芳。我應不知身所往,賞罷亦足消愁疾。’”
那姑娘聽了,歎了口氣,道:“看也就看吧,做的什麼詩。”說著忽然眼圈一紅,聲音中也帶了哭腔。張衝慌忙道:“怎麼了,姑娘好象不高興了?”姑娘道:“我沒有什麼不高興,我高興得很呢。”不說話還好,一張口,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便落了下來。
張衝徹底慌了手腳,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稀裏糊塗地竟走上前去,將那姑娘輕輕攬入懷中。那姑娘正傷心,自然地將頭伏在張衝的胸前,放聲痛哭了起來。
張衝不敢動,又不知道怎樣勸解,隻能任那姑娘在懷中哭泣。姑娘哭了多時,才止住了悲聲,卻發現自己和張衝竟擁在一起,當時羞紅了臉,一把推開他,轉身站著,再不抬起頭來。
張衝見那姑娘哭得滿臉花,伸手從懷中掏出手帕遞給她擦淚。姑娘接過來,隻擦了一把,卻道:“我不用你的,臭臭的。”張衝怪道:“臭嗎?不會吧,我今天早上特意換的,洗的幹幹淨淨的,沒有用過。”說著便伸手去拿,姑娘卻不還他,道:“已經被我弄髒了,等洗幹淨了再還你。”張衝見姑娘已經基本上恢複了平靜,便道:“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麼話,竟惹得姑娘傷心,真是對不起。”
姑娘歎了口氣,道:“這事與你無關,我隻是想起了傷心事罷了。”張衝道:“有什麼傷心的事?說說吧,說出來,或許能好受一些,至少比悶在心裏強。”姑娘停了好長一會,才下了決心,開口慢慢道:“那我就說說吧。我本姓黃,是黃猛的嫡親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