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邊焦頭爛額之時,紫衣媽媽打來電話,紫衣出家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有若天塌一般。屋漏偏逢連陰雨,單位的事還不知如何應對,紫衣又來這一出。
老天待人真是不公,本以為一切安好,誰知隻是幾天功夫,整個局麵就完全失控。
沒有時間難過傷悲,甚至沒多餘的時間思考,當即在網上訂了機票,丟下手中一切事務去了長沙。
到她家時,看到的景象,讓我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紫衣的一頭秀發,已變成了齊整寸頭。
布衣布鞋,眼神沉靜,一副尼姑的模樣。
她媽媽眼睛紅紅的,沒有什麼語言,隻是滿臉的傷悲。
見我呆若木雞,紫衣露出一絲微笑,招呼我坐下來。然後對她媽媽說,要單獨跟我說話。
她媽媽聞言,漠然看了我一眼,轉身出了門。
我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沒法相信眼前人就是紫衣。
紫衣先開了口,她已皈依佛門,在家做居士,每天吃齋念佛,洗滌自己靈魂。
原來隻是做了居士,並不是她媽媽電話裏說的那樣出家了。
我稍稍鬆了口氣。
“在家做居士,沒必要如此妝扮啊,更沒必要把頭發剪了。你這樣子怎麼出門?”
“我現在塵緣已斷,留著頭發麻煩,還是剪了自在。”
原來她口中的居士,跟出家沒啥區別。
“做居士就挺好了呀!又能念佛又能兼顧其他,沒必要更進一步啊。”
“現在還留在家裏,主要就是為了供養媽媽。將來等她百年歸天,再去廟裏修行。”
“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你出家了,我該怎麼辦?”
我帶著些憤憤的語氣抱怨道。
紫衣勉為其難地笑了笑:“你我之間,隻是一場孽緣。如今緣分已斷,是時候放下了。”
“讓我怎麼放下啊?”
我有些欲哭無淚。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相信這一切是現實。
紫衣已沒有回頭的可能,所有關於她的期待,通通化成了泡影。
“若無世間愛戀,便無苦塵勞患。你太執著了,我這一身臭皮囊,不值得這麼癡迷的。看你這樣受苦,我心裏也不好過。但我們的緣分已滅,你不要強求了。你還有美好前程,沒必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紫衣淡淡地說。語氣不疾不徐,聽不出來有半點感情的律動。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美好前程了,馬上麵臨牢獄之災。”
她看了我一眼,確認不是在信口開河,才稍帶著點關切的語氣問:“怎麼了。”
“王貴被抓了,我收過他8萬塊錢。”
“怎麼這麼糊塗。”
“這就是潛規則啊。身邊的人都在這麼做,不同流合汙,混不下去的。”
“都是借口罷了——唉,事情已經這樣,也沒法補救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命中有這一劫,別人也幫不了你,好自為之吧。”
“紫衣,求求你不要這樣好嗎?”我情不自禁,撲通一聲跪在她膝前,一時間聲淚俱下,長久壓抑的情愫瞬間迸發出來。“現在更不能沒有你了。這麼大一個難關,我一個人跨不過去。”
“你不要這樣,你快起來。”紫衣伸手努力要將我扶起來,“我幫不了你什麼的。如果真是惶惶不可終日,倒不如去自首。因果輪回都有前定,種下什麼樣的因,就結什麼樣的果,這是誰都沒法改變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坦然麵對吧。也許經曆過這番劫難,你就能破繭重生了。”
“自首?那等於承認自己有罪啊,意味著一切,都將在一夜間化為烏有。”我擦了擦鼻涕,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瞬間情緒崩潰。借助紫衣的努力攙扶,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扯了抽紙擦了擦手和淚水。“在裏麵待幾年出來,就三十好幾奔四十而去了,想要重新做人談何容易。這些天也想過了,王貴真要說出那8萬,檢察機關找來,我就矢口否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收了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