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才覺察到,我的精靈耳已然在這些日子裏不知不覺地濃縮回正常形狀了。
而現下我才明白為何碧海天會在那一刻露出那種迷惑的神情,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免要迷惑,因為我發現痕醜醜現在側臉的模樣神似我前世的長相——有些倔強,有些溫柔,有些誘惑,亦有些灑脫……
我進入過碧海雲的夢境,而那時碧海天應該也在夢裏,所以他一定認出來了。
也難怪,當我說自己的長相很醜時,他會說我虛偽了,嗬嗬……
我就這麼照了又照,但總是照不夠。照著照著,我突然就想起了一首歌,於是我開口唱道: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
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
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
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
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
很愛你
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
裏哭泣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
很在意
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注:歌詞選自《有沒有人告訴你》)
我一遍又一遍地唱,但結果卻發覺,我一直唱著的隻不過是那句“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既然無法忘記,那就永遠銘刻在心底吧!至少心不會再空了!
想了很久,我終於做出決定——雖然碧海雲的消逝不是我的過錯,但卻是因著痕醜醜的身世所引發而來,所以,我有必要出莊去查個清楚!
那麼我首先要去找的人就是——【煙雨樓】花魁蘇玉娘。
這幾日,出莊的念頭一直在我的心頭縈繞,不過我並未向外人透露,因為我需要將自己以後的人生計劃想個通透徹底。
是日,我坐在棋桌前,自己同自己下棋,而碧海天則坐在書案前審核賬目。
書齋內很靜,隻能聽到我那有一搭沒一搭的落子聲音,以及碧海天快速翻動書頁的聲音。
自打我從昏迷中醒來後,這似乎已成為我消磨閑散時光的唯一樂趣了。對此,碧海天顯然是默許我和他一同呆在書齋內的,否則以他喜歡獨處,且潔癖的習慣,我怕不是早讓他給趕出來了。
由於我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因此,我沒有注意到自己那捏在手中的棋子遲遲未落在棋盤上,也因此,我沒有注意到碧海天因我良久未落子的反常舉動而開始關注於我。
“你,要出莊!”碧海天突然打破了房內的寂靜,聲音雖淡漠,但卻很肯定。
“啊?”我一時未反應過來,抬起眼看向他。
“你要出莊!”碧海天又重複了一遍,眸中透著一絲不耐。
我真的很奇怪碧海天這幾日對我的態度,怎麼說呢?就是我覺得吧,他看我的眼神益發冷漠犀利了,就好像非得要看進我的靈魂深處,才能如了他老兄的心意一般。
所以,最近我一直在心中罵他BT,常常暗想,以前醜醜我麵貌醜陋時,他對我的態度雖不和善,但也沒像現在這般搞得跟戰爭似的,表麵上依然淡漠如初,實則早在私底下暗潮洶湧了。
真不明白這個男人的想法!
難道說醜醜我變美了,反倒礙了他老兄的法眼?切,這是嫉妒,嗯,絕對是赤—裸裸的嫉妒,嗬嗬!
“很危險。”碧海天繼續審核賬目,頭也不抬地說道。
“危險也沒辦法,這是我必須要走的路!”我很認真地說道,其實我差點沒脫口而出一句話,就是“幹脆我雇你當打手吧”!
“為什麼?”碧海天停下手中翻書的動作,抬眼看向我。
我定定地望著他,有一瞬的失神,繼而便自嘲地晃了晃腦袋。
我到底還在期待著什麼?期待碧海雲的靈魂能夠回來,然後跟碧海天共享一具身體嗎?
當然,我明白這種可能性的幾率幾乎為零,而我擁有這種自私的想法也是不對滴,因為我肯定會希望碧海雲一直都出現在我的麵前,那麼碧海天就再無出頭之日了,所以這種念頭很黑暗,所以,我必須徹底將其摒棄之。
“雖然大哥的事情不是我直接所為,但是卻跟我有關,我必須去調查清楚,這是其一;其二,我隻是個外人,長時間呆在莊內也不是個事兒,所以,我是時候該離開了。”我一邊說,一邊無意識地把玩著手中的棋子。
“他不希望你涉險!”碧海天說道,眸中無波無痕,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