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這一槍雖射得很準,但也加深了我對他的懷疑。
一個自稱來自武都第一醫院的醫師,居然能如此嫻熟地操縱槍支,其槍法不亞於任何一名訓練有素的刑警。很顯然,在同我打交道的這些天裏,他隱瞞了自己的特長。照這樣來看,醫生很可能隻是一個幌子。
我在懷疑他,而他已經將熱乎乎的槍口抵在了我額頭上。
貝拉從查理的屍體邊站起來,把李博士推得遠遠的。
“必須要殺了他,不然待會兒就會變得和查理一個德行!”李博士咆哮道。
“你敢,有種你就開槍打死我!”
貝拉把雙臂伸得老長,後背緊緊貼著我,我注意到她後脖頸處還流著汗。明明心裏害怕得不得了,還在逞能。她在怕什麼呢?是怕我待會兒變成陰屍吃了她,還是害怕李博士連她也一起殺了?
李博士做著嚴酷的思想鬥爭,氣得渾身顫抖。他自覺明明在做最正確的事情,卻為何總被這些豬隊友頻頻攔阻。
“為什麼你總要做這種愚蠢的事?”他麵紅脖子粗,氣得直跺腳。
貝拉一動不動。
但這時我已經站不住了,忙把貝拉推到一邊,對準李博士的槍頭,一步兩步三步地走去。
“你開槍吧。”我說道,與其淪為一隻低劣的嗜血怪物,不如就這麼高傲地死去。
貝拉拖住我的衣襟,歇斯底裏地大哭“不要”。這時我才明白,她是真害怕失去我。
“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博士話音剛落,扣動了扳機,槍響處,我毫發未傷。
我聽得很清楚,就在李博士槍響的同時,從另一個方向也同時響了一槍,那聲槍響,是“死神狙擊”巴雷特獨一無二的。
孤零零的樹幹上留下了兩枚彈痕,本該射進我腦門的子彈被中途截下了。
同樣的場景在武都也發生過,那時我便對這個神秘的狙擊手很是懷疑,但他的身份遲遲沒有顯現。就是他,當著我的麵先後殺死了“小個子”,老狗的弟弟,以及我父親。唯一一次見麵還是在52區的穹頂上,卻也隻是觀其輪廓。這個人槍法神準,例無虛發,就連高速移動的子彈都能擊中,是名恐怖的絕地殺手。
難道他來了這裏?在這群山壞繞的荒涼之地?出於何種目的來此,又是為何要救我?
我實在想不出答案。而李博士心還懸著,同為持槍者,不可能聽不見剛才的槍聲,循著我的目光,他發現了樹上的彈孔。
“這……怎麼可能?”他看出了端倪,轉而驚恐萬分,抱頭鼠竄而去,生怕那個暗處的神槍手朝他射出第二發子彈。
貝拉一臉的迷茫,從上到下把我摸了個遍,發現我還活生生地站著,隻道是李博士打偏了,連哭帶笑地把我抱住了,強行吻了一通。
我生怕危機還沒解除,拖著受傷的手臂跑到山崖邊上,朝四麵張望著,無論山上山下都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貝拉用她那不怎麼嫻熟的急救技巧為我處理了傷口,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心疼地圍著我傷口親吻了十遍八遍,哪怕我一再拒絕,她還要繼續著她的奇怪儀式。
“小時候,我因為頑皮,經常摔傷。我媽就圍著傷口親親,說這樣的話它就能迅速好起來。我以前一直覺得她在騙人,但現在相信是真的了!”貝拉紅著臉,緊緊摟著我,弄得我這個食古不化的老男人開始有些害羞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將這些剛得到的食物帶回去,這是此行的目的。貝拉扶著我,在深厚的雪地裏步履艱難地行進,近乎精疲力竭的我,全程都在看她,感覺她像個迷人的天使。我尹黎何德何能,值得她這樣付出。
沿路撞見幾隻已經餓得暈頭轉向的陰屍,在我倆的配合下,均被一一解決。等回到監獄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剛一叫門,一堆火把從黑暗中頂了起來,諾瓦克帶人衝出,把我們擋在了外麵,個個橫眉豎眼,咄咄逼人。
李博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大吵大嚷道:“不能讓他進來,他會害死大家的!”
借著火光,諾瓦克低頭望向我纏著繃帶的左臂,鄙夷地問道:“怎麼受的傷?”
“是從山上跌下來摔傷的。”貝拉跳出來說道。
從眾人敵視的眼神可以看出,大家沒一個相信的。
“是被陰屍咬的。”我承認道。
“那你不能進來。”諾瓦克冷冷地說道,“放開我女兒,自覺離開。”
“不,是從山上跌下來的,我說是就是!”貝拉厲喝道,但她的話語無力而單薄。
眾人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盡皆對準了我。
“殺了他!陰屍害死了我們太多同伴,不能再讓他變異害人!”當著大家的麵,李博士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隻是一個勁地煽動著。